做几件事。做得好了,日后归降时,便能象李延庚、刘兴祚那般,封官加爵,洗刷奴籍。这是你唯一的活路,也是你唯一能翻身的机会。”
佟国瑶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他清楚,自己这种卖主求荣的货色,就算跟着明军回了关内,也只会被人瞧不起,说不定哪天就被安个“通奴”的罪名砍了脑袋。
可留在建奴那边就不一样了。
只要能靠着“救回大妃”的功劳站稳脚跟,凭着佟家的势力,照样能吃香喝辣。
真到了改朝换代的那天,再摇身一变归顺大明,说不定还能捞个一官半职。
左右都是投机,这显然是更划算的买卖。
“好!”
佟国瑶咬了咬牙,猛地跪倒在地,这次的眼神里没了谄媚,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厉。
“奴才愿意做这个内应!请将军示下,该如何行事!”
祖大寿呵呵一笑,说道:“你只需要”
另一边,萨尔浒河谷的密林里,毛文龙与赵率教盯着远处官道的动静。
刚派出去的斥候带回了坏消息:
萨尔浒的镶红旗援军已过苏子河,而西南方向的界藩城,竟也出动了两黄旗的兵马,两支队伍正朝着赫图阿拉方向合流,算下来足有两千馀人。
“该死!”
毛文龙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
“原以为能啃下萨尔浒这块肥肉,没想到界藩城的建奴也来了,这就好比咱们备了一桌饭菜,却闯进来两桌客人,这饭怎么吃?”
赵率教看着舆图上标注的敌军动向,眉头拧成了疙瘩:“萨尔浒的镶红旗有三个牛录,界藩城的两黄旗至少四个牛录,加起来近两千人。咱们手头只有四千弟兄,且连日奔袭早已疲惫,若是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不止讨不到好。”
毛文龙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建奴向来悍勇,一旦被他们缠住,拖延到其他据点的援军赶来,咱们这点人就得被包了饺子。到时候别说胜仗,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更何况,他手下的兵卒,今日已历数战,虽然都是埋伏,但不断转进,体力还是不断被消耗的。
这已经是疲敝之军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赵率教的肩膀:“咱们已经赚够了,赫图阿拉到手,古勒寨、马尔墩寨的援军被全歼,光是首级就够弟兄们加官进爵了。没必要赌上全部家当,跟他们硬拼。”
赵率教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知道毛文龙说得在理,奇袭的要义在于速战速决,如今敌军势大,再贪功冒进就是自取灭亡。
“撤吧。”
他站起身,将舆图卷好塞进怀里。
“让弟兄们悄悄撤,别留下痕迹。”
“传令下去!”
毛文龙对亲卫喝道:“左翼部队先撤,沿苏子河北岸往皮岛方向靠拢;右翼部队断后,用枯枝败叶掩盖踪迹;告诉黄德功,让他带着辎重队先走,我们随后跟上!”
令旗在林间挥动,无声的命令迅速传遍各营。
埋伏的明军如潮水般悄然退去,刀牌手将拒马桩隐藏起来,弓箭手收了弓弩,连战马都被捂住了嘴,只留下轻微的蹄声。
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杀气腾腾的密林便恢复了寂静,仿佛从未有过军队驻扎。
临走前,毛文龙回头望了一眼赫图阿拉的方向。
那座燃烧的城池依旧火光冲天,映红了天际,象一头在黑夜中喘息的巨兽。
他知道,今日这一撤,或许错失了全歼建奴援军的机会。
但只要人还在,总有再杀回来的一天。
“走!”
随着毛文龙一声令下,最后一批明军消失在密林深处。
河谷里只剩下呼啸的风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建奴马蹄声。
当萨尔浒与界藩城的援军赶到赫图阿拉城下时,看到的只有一座在烈火中崩塌的空城,和满地来不及清理的族人尸体。
而此时的明军,大部分已沿着河顺流而下,朝着皮岛的方向疾驰。
他们的身后,是燃烧的建奴老巢。
他们的前方,是等待着捷报的大明皇帝。
这场奇袭,终究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画上了句点。
然而此战的影响,却还在不断发酵,远远没有到止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