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不耐。
“张天师不必多礼。咱家问你,天师府这些年在龙虎山私设刑堂、霸占良田、勾结地方官贪墨香税桩桩件件,你该当何罪?”
张显庸脸色一凛,朗声道:“厂公此言差矣!这些皆是子虚乌有的构陷!我张氏世代守护龙虎山,所收香税皆按律上缴,何来贪墨之说?”
“哦?不承认?”
王体干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慢悠悠道:“无妨。咱家也不与你辩。诏狱里的手段,拔指甲、烙铁烫、灌铅水多的是让人口吐真言的法子。你儿子张应京细皮嫩肉的,想来熬不过三堂,自然会把这些罪名,桩桩件件都认下来。”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张显庸头上。
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若是儿子真在诏狱里屈打成招,那些伪造的“证据”再配上口供,就成了铁板钉钉的铁证,到时候别说救儿子,整个天师府都要被连根拔起!
“你们到底要如何?”张显庸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斗,终究是松了口。
见他服软,王体干脸上的戾气淡了些,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慢悠悠道:“咱家也不瞒你。听闻张氏世居龙虎山,田连阡陌望不到边,粮仓里的粟米堆得象小山,使唤的僮仆就有数千,这份家业,在整个江西都是头一份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公事公办:“如今辽东前线打得正紧,天津卫又要重建水师,朝廷正是缺钱缺粮、缺战马缺船只的时候。你儿子的性命值多少,就看你肯拿出多少家底来填这个窟窿了。”
张显庸心头一沉。
这哪里是‘换儿子性命’,分明是他之前抗旨不遵、触怒龙颜的代价!
皇帝是要用天师府的家底,来惩戒他的“奉旨不遵”。
只是
龙虎山积攒了数百年的家业,要掏空多少,才能填平那位的雷霆之怒?
他望着王体干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只觉得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沉思良久,张显庸终于开口了。
“天师府这些年早已不复往日荣光,家底空乏得很若真要凑,怕是得变卖些祖上载下的土地,拼死凑出十万两银子,再多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他说这话时,眼皮微微发颤。
十万两对天师府而言并不会伤筋动骨,不过是想先探探对方的底。
“十万两?”
王体干象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的笑意瞬间敛去。
“张天师是拿咱家当三岁孩童哄骗?还是觉得你儿子的性命,就只值这十万两?”
“咱家看,不必再谈了,还是让张应京在诏狱里好好‘清醒’一下,尝尝烙铁的滋味!”
“且慢!”
张显庸心头一紧,额角渗出细汗,咬牙道:“二十万两!我拼尽天师府积蓄,给你二十万两!”
“不够!”
王体干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转寰。
“三十万两!”
张显庸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已是极限。
“依旧不够。”
王体干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显庸彻底急了,猛地上前一步,袍袖翻飞:“陛下要战马、要战船、要粮食,这些我都能想办法!江西地界有的是粮商船户,我可以从中斡旋,为朝廷筹措!我要见陛下,当面禀明此事!”
这话一出,王体干终于抬眼,老脸上慢慢绽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早这样说,不就省了许多功夫?”
他伸出手指,慢悠悠地书着。
“四十万两白银,外加福船十艘以上,战马千匹以上,粮草三十万石以上,咱家可以保证,诏狱暂时不会对张应京动刑。”
他顿了顿,目光如钩子般盯着张显庸:“至于见陛下?那得看张天师是不是真有本事,把这些东西一一凑齐了。陛下的怒火要如何平息,全在你的‘诚意’够不够分量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象重锤般砸在张显庸心上。
这下子,张显庸终于明白为何臣子们都害怕皇帝发怒了。
这要平息皇帝的怒火,得要把天师府掏空了才行。
张显庸哭了:我当时怎么敢抗旨不来京城觐见陛下的?
现在后悔了,有没有后悔药给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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