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分配任务,准备杀敌了!”
话音刚落,沉阳总兵贺世贤便拍案而起,满脸喜色地嚷道:“早该出城给这些建奴一点颜色瞧瞧了!他们八旗精锐厉害,我们手上的刀兵,也未尝不利!”
“且听我将话说完!”
熊廷弼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贺世贤。
这个膀大腰圆的沉阳总兵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讪讪地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言半句。
帐内一时鸦雀无声,只听得火盆中木炭噼啪作响。
熊廷弼转身指向身后的沉阳舆图,图上几处鲜红的标记格外醒目。
“建奴准备水攻。这几个红点的位置,便是建奴分水坝修筑之处。”
他的手指在图上缓缓移动,每指一处,都让在座将领心头一紧。
“今夜,趁敌不备,务必将这些分水坝尽数炸毁!”
“否则一旦决堤,城外堡寨、军营都将毁于一旦!”
城外的堡寨、军营在选址时便经过精心考量,皆建于地势较高之处。
但若是水势太大,也可能被淹没。
唯有炸毁城外的七道分水坝,才能将汹涌的洪水引向建奴军营,使其自食恶果。
届时,沉阳城外将成一片汪洋,建奴引以为傲的骑兵优势将荡然无存。
毕竟铁骑再骁勇,在泥泞沼泽中也难展锋芒。
“水攻?!”
众将闻言,神色骤变。
他们深知,若建奴真行此计,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了!
“经略公,请速速下令!”
危机当前,众将不敢有丝毫迟疑,纷纷肃然抱拳,目光灼灼地望向熊廷弼。
帐内气氛凝重,唯有火盆中跳动的火焰映照着将领们坚毅的面庞。
此刻,每一息都关乎沉阳存亡,每一刻都系着万千将士性命。
熊廷弼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帐中诸将,微微颔首。
他宽厚的手掌按在案上军图,沉声道:“诸将听令!”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熊廷弼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今夜子时,贺世贤率本部精锐攻东坝,尤世功领骁骑袭西坝,陈策、戚金各领一队,分取南北二坝。”
他手指重重点在图上四处坝台,继续道:“每队携火药千斤,以夜不收为先导,抵近后速炸坝台,不得延误!”
众将摒息凝神,跃跃欲试。
“爆破后三声铳响为号,各部即刻沿预定路线撤回。周敦吉率白杆兵在浑河渡口接应。”
他忽然加重语气,尤其是看向沉阳总兵贺世贤,说道:“此战唯求毁坝,非歼敌之机,违令贪功者——斩!”
最后这个‘斩’字如惊雷炸响,诸将肃然抱拳,铠甲铿锵作响:“末将遵命!”
声震屋瓦,连帐外值守的亲兵都不由挺直了腰杆。
为了让众将知晓此战的重要性,他继续强调:
“今夜之战,非为一人之荣辱,乃为沉阳十万军民之存亡!建奴欲以洪水毁我家园,断我生路——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拔出佩剑,寒光映照在众将脸上,字字铿锵:“自辽东烽火燃起,多少袍泽血染山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今日,便是我们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之时!”
熊廷弼剑锋直指舆图上鲜红的坝标,厉声道:“这些分水坝,是建奴的屠刀,也是他们的坟墓!炸了它,洪水便会倒灌敌营,让他们自食恶果!此战若成,建奴铁骑再悍,也将在泥沼中沦为待宰羔羊!”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沉却更显决绝:“本经略不问诸君出身,不问过往功过——今夜唯有一令:凡持火药近坝者,赏银百两;凡舍身炸坝者,家眷由朝廷奉养终身!若有人畏缩不前”
话音一顿,剑锋劈落案角,木屑纷飞:“尤如此案!军法无情,本经略的剑,先斩逃兵,再斩建奴!”
帐内死寂一瞬,随即众将轰然抱拳,甲胄碰撞声如雷:“愿随经略死战!大明万胜!”
熊廷弼收剑入鞘,最后掷地有声道:“记住!子时火起,便是建奴丧钟!诸君——
我要你们活着回来,喝庆功酒;
若不能
黄泉路上,熊某与诸位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