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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辖区的食盐供应,主要仰赖川盐。
四川自贡、五溪桥等大盐井所产之盐,经由长江-赤水河水路网络,运抵永宁这一关键节点,再由马帮分运至各土司领地,形成主要供应渠道。
部分土司虽可经由云南黑盐井获取私盐,然山高路险,运输靡费,成本高昂。
至于零星分布于少数地区的小型盐泉,其产量微乎其微,仅供土司贵族等极少数人享用,于民生无补。
至于铁器,上至农桑耕织,下至兵甲军械,关乎生产命脉与武力根基。
控制铁器流通,无异于扼住土司发展经济与扩张军力的命门。
黔西北虽有小型铁矿藏,土司亦能驱使匠户以土法冶炼,然其技艺粗陋,所出铁器质劣量寡,难堪大用。
大宗铁器供给,主要依赖官方商路:通过沅江-清水江水系,从湖南辰溪、常德等冶铁重镇输入,尤以农具、刀具等日常及武备器物为主。
然利之所在,走私难绝。
部分不法汉商,勾结土司上层,以西南盛产的药材、马匹等为交换,暗行私贩。
生铁多由四川綦江、云南曲靖等地,经隐秘小道流入土司辖区,形成一条条规避朝廷管控的地下信道。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彻底掌控盐铁,废除盐铁走私渠道,让土司只能仰大明鼻息。
思及此,朱由校目光凌厉,斩钉截铁地说道:“传朕旨意,即刻严查西南盐铁私贩!凡无官凭文引而贩运者,无论汉夷,一律以谋逆论处!朕要彻底断绝这些土司的命脉——盐道设卡,铁器专营,让他们明白:
没有朝廷的盐,他们的百姓就要淡食终日;没有官府的铁,他们的刀枪便是一堆废铜烂铁!”
如此一来,我看尔等如何造反。
袁可立适时补充:“陛下,国子监可专设&039;夷生馆&039;”
“着礼部拟定章程!”
朱由校缓缓道:“各宣慰使、宣抚使嫡子,年满十岁必须入京就读。未在国子监进学者,不得承袭爵位!朕要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这西南的天,永远是大明的天!”
刘一燝闻言眉头微蹙,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圣明,然臣以为召土司嫡子入京一事,或可稍作变通。若骤然令所有宣慰使以上土司遣子入监,恐其疑惧生变,反失怀柔本意。”
他略作停顿,见皇帝目光投来,便继续奏道:“不若首批仅要求从三品以上大土司嫡子入学。如永宁宣抚使奢崇明、水西宣慰使安位等辖地广、兵力强者先行纳质。其馀小土司可暂缓施行,待大势已成,再徐徐推之。如此既显朝廷威仪,又不至逼其狗急跳墙。”
朱由校指尖轻敲御案,沉吟道:“刘卿所虑不无道理。但正因奢、安二部势力最大,朕才更要其质子同入京师。若只取几家,反令其疑朕有偏袒之意。”
袁可立适时插言:“陛下,可明发诏谕时模糊品级界限,改为‘辖地超百里或拥兵逾五千者’,如此既函盖主要土司,又不至显得刻意针对。”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案:“善!便依此议。另着礼部在国子监设‘夷生馆’。首批质子入京后,朕还要赐他们御制《忠孝集》,命翰林每月考校其课业。待三年期满,学优者准其省亲,顽劣者继续留监。”
军事文化一手抓。
不养出几条大明忠犬,如何真正的改土归流?
大方向已经定好了。
至于细则,朱由校还要在朝会的时候,与群臣共议,争取政策考虑到方方面面,不会出什么差错。
朱由校此举暗含更深层的帝王权术考量。
通过群臣共议定策,既可集思广益完善政令,又能将政策实施的风险与群臣绑定。
即便日后施政出现差池,作为廷议公决的政令,追责时自然由制定者分担,而圣明独断的天子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这种‘罪归于下,功归于上’的御下之道,正是深得嘉靖帝政治智慧的精髓。
朱由校既以明君姿态广纳谏言,又以暗主手段规避风险,可谓将帝王心术运用得炉火纯青。
至于像崇祯一般皇帝带头冲锋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朱由校是不会去做的。
西南之事暂且稳下去,接下来,便该解决辽东的顽疾了!
辽东,到底该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