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石柱宣慰使,协守四川总兵官军务,准其调兵三千驻防重庆。”
刘一燝会意:“陛下这是以虚衔赋实权?”
皇帝轻笑点头,说道:“土司做不得总兵,但朕让她管得动总兵!”
不是说土官不能担任流官之职吗?
那我还就不违背祖制了。
给你玩一手暗度陈仓。
通过‘协守’名义让秦良玉获得总兵级调度权。
驻防重庆可同时震慑土司和策应辽东。
到了这一步,朱由校尤显不够。
“秦良玉之子马祥麟现任何职?”朱由校突然问道。
方从哲上前答道:“现任指挥使,在辽东历练。”
皇帝拍案:“擢升马祥麟为川东防剿总兵官!专辖重庆、夔州防务,由其统领白杆兵并节制周边卫所,命其母秦良玉暂代军务,待其子到任前全权处置。”
川东防剿总兵官是临时军职,为的就是给秦良玉足够的权限。
刘一燝听罢,顿时瞠目结舌,心中暗惊:这官职竟能如此巧妙安排?
他暗自思忖良久,却发现皇帝的处置确实未违祖制,可谓滴水不漏。
纵使满腹谏言,此刻竟寻不出半点纰漏可指。
无奈之下,只得默然垂首,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一边的方从哲,亦是目瞪狗呆。
陛下这番安排虽出人意料,却委实寻不出半点违逆祖制之处。
既无祖训可援引,又无成法可指摘,纵使满腹狐疑,此刻也只能俯首称是。
他深深一揖,沉声道:“老臣谨遵圣谕。”
朱由校正与方从哲、刘一燝就西南土司之事深入商议。
殿内檀香袅袅,君臣对答间忽闻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启禀皇爷,英国公张维贤、兵部侍郎袁可立殿外候旨觐见!”
这突如其来的禀报声,在肃穆的乾清宫内显得格外清淅。
皇帝眉梢微挑,抬手道:“宣。”
殿门轻启,英国公张维贤身着蟒袍,步履沉稳而入,身后跟着兵部侍郎袁可立,二人行至御前,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朱由校目光扫过二人,淡淡道:“免礼。英国公、袁卿,今日召你们过来,便是来问策的,所问之事有二,一者辽东,二者四川。”
魏朝将奢崇明的请战奏疏递给两人,而皇帝的声音也是缓缓的传了过来。
“辽东将有大战,然而朕心忧西南土司亦有变,不知二位如何看?”
方从哲则是一边将皇帝对西南的看法与处置说了出来,
袁可立看完奏疏,又听了方从哲之言,他看了一眼还在沉思的英国公张维贤,斟酌片刻之后,说道:
“陛下明鉴,西南土司若生异动,恐将重演万历年间播州杨应龙之祸。今陛下擢拔秦良玉、新设川东防剿总兵官,诚然是未雨绸缪之举。然臣以为仅凭此二策,尚不足以永绝后患。”
“哦?”
朱由校闻言眉峰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微微前倾身子,手指在御案上轻叩两下,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年轻的帝王深知,治军安邦需用专才,而眼前这位兵部侍郎袁可立,正是深谙兵事的能臣。
“袁卿果然深谋远虑。”
朱由校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
“朕愿闻其详。”
袁可立整了整袍袖,从容奏道:“陛下,治夷如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臣以为当以三策并施:
其一,于遵义、毕节设立卫所,仿洪武旧制屯兵实边。
其二,复开泸州榷场,盐铁之利收归官营,使土司仰我鼻息。
其三,凡宣慰使以上嫡子,十岁入国子监肆业,习礼仪、通经史,待学成方准承袭。如此三代之后,夷酋皆我大明门生矣。”
暖阁内檀香袅袅,袁可立的声音不疾不徐:“此三策看似繁琐,实如鼎之三足:军事震慑使其不敢反,经济扼喉使其不能反,文化教化使其不愿反。伏乞陛下圣裁。”
朱由校听罢,眼中精光闪动,手指在御案上轻叩三下:“袁卿此策甚妙!三管齐下,正合朕意。”
他霍然起身,走到西南舆图前,说道:“拟旨,在遵义设威远卫,毕节设镇夷卫,各驻精兵三千。”
朱笔在图上重重圈出两地。
“兵卒便在山西、陕西募兵!着兵部即刻行文山陕督抚,募选精壮流民充入新设卫所。凡入军籍者,赐免赋三年,家小准附屯田。严谕所司,务必要精挑细选——朕要的是能战之兵,不是滥芋充数之辈!”
陕西山西民风彪悍,与其日后造他的反,不如现在收为己用,给那些活不下去的流民一个好差事。
卫所兵怎说都有朝廷兜底,算是半个铁饭碗了。
募兵之举,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缓解陕西、山西的压力。
“经济上即日起,所有入黔盐引必须加盖四川布政司印信。在泸州设立榷场,铁器交易需持官凭。”
盐乃维系生命之必需,掌控盐道,便扼住了西南土司的生存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