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鉴!老臣今日冒死跪谏,实非本愿,而是被高攀龙等东林党人逼迫至此啊!”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中布满血丝:“老臣确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若臣不从,即便辞官归乡,也难得善终;若臣从了,便是欺君之罪,诛九族亦不足惜。老臣老臣实在是走投无路”
朱由校目光如刀,冷冷注视着他:“哦?那爱卿今日来见朕,是想说什么?“
周嘉谟重重叩首,鲜血从额头渗出:“老臣愿与陛下唱一出戏!”
死不行,那他只能活着。
而周嘉谟的活路,便在于给皇帝当刀子。
既然你们逼我死,甚至连死后都不放过他,就别怪他无情了。
他颤斗着从怀中取出一份染血的密札,说道:“这是高攀龙胁迫老臣的证据,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们如何串联朝臣、煽动清议。老臣愿做饵,引蛇出洞,将背后主使之人尽数揪出!”
他抬起苍老的面容,泪水混着点滴血水流下:“只求陛下念在老臣为官四十载的份上,饶过老臣一家性命”
殿内陷入死寂。
朱由校看着魏朝递上来的密扎,翻看其中的内容,表情复杂。
只能说,东林党内部,也是派系倾轧。
同样
所谓的清流大儒,在面对生死之间,也会感慨水太凉。
名节在生死面前,已经无关轻重了。
朱由校指尖轻叩御案,忽然冷笑一声:“周卿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缓步走下御阶,明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你可知欺君之罪,本该凌迟处死?“
周嘉谟浑身颤斗,却不敢抬头。
“不过”
朱由校话锋一转,说道:“若你真能助朕肃清朝堂蛀虫,朕倒是可以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周嘉谟闻言,当即激动非常,表示道:“臣愿意戴罪立功!”
对于有官员反对清丈田地,朱由校早就知晓了。
也正准备用手段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周嘉谟跳了出来,反倒是省去了他不少功夫。
朱由校面带微笑,问道:“那周卿打算如何戴罪立功?”
周嘉谟伏地叩首,声音沙哑却坚定:“陛下,若要引蛇出洞,臣有一计——请陛下明日将臣押至左顺门外,当众杖责三十!”
朱由校眉头一挑:“哦?杖责?”
“正是。”
周嘉谟抬起头,眼中闪铄着决绝的光芒,说道:“臣身为吏部尚书,德高望重,若被当众责罚,那些反对清丈的官员必会坐不住。尤其是高攀龙等人,他们素来以清流自居,见此情形,定会以谏君父之名出面跪谏。”
他顿了顿,继续道:“届时,臣便在杖责后当众认罪,将高攀龙如何胁迫臣、如何结党营私、如何阻挠新政之事和盘托出。那些跳出来为他说话的人,便是真正反对清丈的顽固之徒!”
这周嘉谟,对自己狠,对高攀龙那些人更狠。
这个投名状,朱由校很喜欢!
朱由校指尖轻叩御案,脸上由阴转晴,笑道:“爱卿倒是狠得下心。可三十廷杖,不是儿戏。”
周嘉谟惨然一笑:“臣年迈体衰,这一顿板子下去,怕是半条命都没了。但若能借此为陛下肃清朝堂,臣死而无憾!”
魏忠贤在一旁阴测测地插话:“皇爷,老奴倒觉得此计可行。那些清流最爱沽名钓誉,见周部堂受刑,必会蜂拥而出。到时候,幕后指使,必会浮出水面。”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朱由校沉吟片刻,突然冷笑:“好!朕便依计行事。不过“
他俯身盯着周嘉谟,说道:“爱卿可要想清楚了,这出戏一旦开场,就没有回头路了。”
若周嘉谟行此举,性命或可保。
但一身名节,可就毁了。
到时候,那些东林党人,那些涉事朝臣,怕是要将周嘉谟恨死了。
然而此刻,周嘉谟哪里还顾得上名节。
他若不如此做,名节照样没有,并且还会牵连阖族。
他早就没有选择了呃
周嘉谟重重叩首,哀求道:“臣愿以残躯为陛下效死!只求陛下念在臣今日之功,饶过犬子性命。”
“准了。”
政治在于交易。
而周嘉谟给出的筹码,让朱由校很满意。
此刻,他两个儿子的性命,已经无关轻重了。
朱由校一挥袖袍,说道:“魏大伴,去准备吧。记住,杖责要见血,但不能真要了周卿的命。”
魏忠贤谄笑着应下:“奴婢明白,定会安排妥当。“
周嘉谟长舒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陛下,臣还有一事相求。待臣认罪时,请允许臣将这份密札当众宣读。”
“让满朝文武都看看,这位清流领袖的真面目!”
周嘉谟是恨死高攀龙了。
他本想辞官,奈何这高贼竟连这个都不肯。
将他逼迫至此,那他周嘉谟,也不会让此獠好过!
一起毁灭吧!
看到东林党人狗咬狗,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加璨烂了。
对!
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