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井二十九郎坐在一个灯光箱上,青木一郎蹲在角落里,土方铃音和山口空太坐在剪辑台旁,两人面前摊着一副扑克牌,但牌面乱七八糟,显然没人认真在打。大村秀五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
所有人
都在。
而且,所有人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焦虑。
武藏海站在门口,眨了眨眼。
大家都一样。
电影完成了,上映了,失控了。创作者们被抛回日常生活,却发现日常已经容不下他们了。他们的心还悬在那些银幕上,悬在观众的反应里,悬在未知的数据中。
所以,不约而同地,他们都回到了这个“巢穴”。
武藏海看着他们,心里那点“独自焦虑”的悲壮感突然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点好笑的无奈。
他的第一反应是:转身离开。
不是不想见他们,是觉得这一幕太私人了。
就象闯进了别人不穿衣服的时刻。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消化紧张,消化等待,消化那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无用感。
他应该让他们独处。
应该去买点吃的,咖啡,啤酒,关东煮,什么都好。然后装作刚来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说“哟,都在啊”。
对,就该这样。
武藏海悄悄后退,转身,朝大门走去。
刚走到行政楼拐角,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营业部方向传来。不是一个人的声音,是好几个人,重叠在一起,兴奋的,急促的,几乎是在喊:
“破了!银座那家!下午场坐满了!”
“大坂难波!院线主动要求加场!明早第一场!”
“电视!nhk!晚间新闻!说我们是‘盂兰盆节的意外感动’!”
“上座率!初步统计出来了!平均平均六成八!”
“黄金时段那四十七场,有三十一场超过八成!”
声音象潮水一样涌来。
武藏海停在原地。
他眨了眨眼。
然后,他的胸膛,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肩膀打开了,背脊直了,下巴抬高了。那个偷偷摸摸溜进来的贼,瞬间变成了理直气壮的主人。
他这次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哟。”他打招呼,语气轻松得象只是路过。
演播室里所有人都转过头。
河井二十九郎放下摄像头。青木一郎摘下耳机。土方铃音站起来。山口空太停止踱步。大村秀五从椅子上起身。
“监督”土方铃音声音有点慌,“我,我在家坐不住就想来演播室看看”
“我也是。”河井二十九郎说,“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但又没什么可做的”
青木一郎推了推眼镜:“家里太安静了。这里至少还有回忆。”
山口空太挠头:“我爸妈一直在问我电影怎么样,我答不上来,就溜出来了。”
大村秀五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着,万一有紧急情况,我在这里比较好协调”
所有人都解释了一遍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然后,他们看向武藏海。
“监督,”土方铃音问,“您也是坐不住才来的吗?”
武藏海看着他们。
看着这些同样睡不着、同样焦虑、同样被“无用感”折磨的战友。
他的胸膛又挺高了一寸。
“不是。”他说,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对电影胸有成竹。我来是为下一部电影查找灵感。”
话音落下,演播室里安静了一秒。
然后,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从“啊你也在焦虑”变成了“原来如此!不愧是监督!”
武藏海表面维持着高深莫测的点头,内心已经笑到打滚。
成功了!完美伪装!
他甚至还加了一句:“顺便给你们带了点补给。等待的时候,也要保持状态。”
听听,多么有深意!多么关怀团队!
大家纷纷道谢,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食物和饮料被分发下去,演播室里响起了撕包装纸、开易拉罐的声音。
武藏海拿起一罐咖啡,靠在剪辑台上,看着这群和他一样焦虑、但被他一句话“稳住”了的同伴,心里升起一种奇妙的恶作剧感。
就在这时。
演播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营业部的年轻课员冲了进来,气喘吁吁,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数据!第一批数据出来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课员手里拿着一张传真纸,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关东地区,早场加午场,平均上座率七成八!”
“什么?!”山口空太第一个吼出来。
“黄金时段预售很多影院已经满了!尤其是家庭座!”
“院线那边来电话,问能不能追加拷贝!他们想开加场!”
一连串的好消息,像礼花一样在演播室里炸开。
土方铃音捂住嘴,眼睛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