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猫贪余温>都市言情>东京影坛1971:从B级片开始> 第73章 电影能做的,最好的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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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电影能做的,最好的事(上)(2 / 2)

直到那个镜头出现。

父亲,电影里的父亲,站在老屋门口,整理那身洗得发白的邮差制服。他的手,特写:骨节粗大,布满老茧,指甲缝里有洗不掉的污渍。

健太郎的呼吸停了一拍。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文具店老板的手。因为常年打包货物、搬箱子、整理货架,同样粗糙。右手食指有一道疤,二十年前被裁纸刀划的,缝了五针。无名指的关节有些变形,常年握笔算帐留下的。

这双手,给女儿削过苹果,折过纸鹤,擦过眼泪。

也打过她一次,小学时她偷钱买漫画,他气极了,一巴掌下去,女儿哭了三天。

银幕上,父亲整理完制服,背上邮包。邮包很重,压得他背更佝偻了。

健太郎突然想起自己的父亲。

不是临终前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是更早的,四十年前,父亲骑着自行车送货,后座绑着两个巨大的纸箱。他坐在父亲前杠上,能听见父亲粗重的呼吸,能闻到父亲汗水的气味。

父亲常说:“健太郎,以后店就交给你了。”

他说:“恩。”

父亲没问:“你想接手吗?”

他也没说:“我不想。”

有些话,在那个年代,是不用说的。

贵子坐在父亲右侧,身体微微倾向另一边。

她盯着银幕,但思绪在东京。

男朋友的脸,庆应校园的银杏道,打工的便利店,狭小的公寓,电车里挤得象沙丁鱼罐头的人群

她确实没告诉父母全部真相。

东京的生活没有电话里说的那么光鲜。公寓六叠大,浴室要和隔壁共用,晚上能听见隔壁情侣吵架。打工的店长很苛刻,经常让她加班到尾班车前。同学聚会她很少去,因为aa制一次就要花掉她三天饭钱。

但这些,她都没说。

每次打电话,她都说:“很好。”“钱够。”“恩。”

她把东京包装成一个华丽的盒子,里面装着“庆应女大学生”的光环,装着“独立生活”的骄傲,装着“自由恋爱”的浪漫。

唯独藏起了盒子里那些不够光鲜的碎片。

直到她遇见他,那个“不够格”的男朋友。他在普通公司做普通职员,薪水普通,家境普通,什么都普通。

但他会在下雨天送伞到她的打工店门口。会记得她不吃葱,吃拉面时帮她把葱挑出来。会在她因为想家而哭的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轻轻拍她的背。

和他在一起,她不用假装“很好”。

可以抱怨店长苛刻,可以哭诉论文难写,可以说“东京好累”。

这让她觉得,也许真实的自己,也值得被爱。

银幕上,儿子出现了。穿着牛仔裤,格子衬衫,靠在门框上,眼神里满是不耐烦。

贵子的心被刺痛了一下。

她想起上次回家,盂兰盆节前一周,母亲做了她爱吃的筑前煮,她吃着,母亲在对面絮叨:“东京冷吗?”“钱够吗?”“要注意身体啊。”

她回答:“不冷。”“够。”“知道了。”

和电影里的儿子一模一样,敷衍,不耐烦,急着结束对话。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父母做的事,和父母对自己做的事,本质上是一样的。

都在用“保护”的名义,制造隔阂。

父亲想保护她“不吃苦”,所以反对她的选择。

她想保护父母“不担心”,所以隐瞒东京的真相。

而保护的结果是,他们越来越看不懂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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