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被杀死了……可是后来,听了将军的教诲之后,便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恨的了。将军说过,在这残酷无情的战场上,每个人都有各自所效忠的主人,而杀敌不过只是执行任务罢了,并不能算是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更何况呢,”说到这里时,那名士兵稍稍停顿了片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似的,接着又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这次战争过后,南诏那边不仅赔了钱给咱们大梁,而且还签订下了一份屈辱性的条约呢!如此一来,我们家也总算得到了一些抚恤金,可以让我的小弟弟去学堂念书啦!这样想想看的话好像一切也都挺好的。”话音刚落,整个营帐之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赫连珏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群神情各异的士兵们,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只见他们之中有的人看上去尚且十分稚嫩青涩;有的人却早已两鬓斑白、满脸沧桑。然而尽管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身上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些或深或浅的伤痕印记,但当提及那位英勇无畏的将军以及那份来之不易的条约时,他们的眼神里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愤恨之情,取而代之的唯有一片如湖水般宁静且坚定的信任感。
他们信任苏婉儿,相信她做的决定,能带来更好的结果。
“将军常来吗?”赫连珏问。
“常来!”另一个老兵抢着说,“将军每次打仗回来,第一个就来伤兵营。有时候还亲自给重伤的喂药,包扎。她说,我们是她的兵,她得负责到底。”
老吴点头:“是啊。我眼睛刚瞎那会儿,想不开,觉得废了,活着没意思。将军来看我,说‘老吴,你还有一只手,还能教新兵怎么保命,怎么就废了?’然后真安排我去新兵营当教头。现在那些新兵蛋子,见我都叫吴教头,威风着呢!”
他说着,独眼里闪着光。
赫连珏心中震动。
他见过南诏的将军,高高在上,视士兵如草芥。何曾有这样与伤兵同吃同住、为他们谋划后路的主帅?
离开伤兵营时,夕阳西下。
赵英送赫连珏回住处,路上说:“殿下,您别怪将军严厉。她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三十万镇北军,千里边防线,还有背后的大梁百姓。她得狠,得硬,得让所有人怕她、服她,这样才能镇得住。”
赫连珏点头:“我明白。”
回到营房,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这一天,他握了枪,学了律,看了伤兵,听了很多故事。
也看到了一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苏婉儿。
她逼他,但也给他机会。她辱他,但也教他道理。她手握重兵,却能体恤士卒。她是个女子,却比无数男子更有担当。
“合作伙伴,而不是附属品”
他想起她早上的话。
也许,这真的不是一条绝路。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对他,对南诏,甚至对她。
敲门声响起。
赫连珏开门,外面站着个小兵,手里捧着一叠衣物。
“殿下,将军让送来的。说是让您试试合不合身。”
赫连珏接过,展开。
不是嫁衣。
而是一套深蓝色的文士袍,质地精良,袖口绣着银色的云纹。还有一件同色的披风,一双新靴。
他愣住。
“将军说,”小兵挠挠头,“殿下既然要学军务,总得有身像样的衣服。那套棉布衣,晨练穿就行。”
说完,小兵行礼走了。
赫连珏紧紧地抱着那件衣服,宛如捧着一颗珍贵无比的明珠一般,静静地伫立在门边,久久没有挪动脚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但他却浑然不觉。终于,他轻轻地关上房门,缓缓转过身来,开始小心翼翼地脱下身上原有的衣物,并将手中那件神秘而华丽的衣裳穿到自己身上。
这件衣服就像是为他而生,每一处剪裁、拼接都恰到好处,完美贴合着他的身材曲线;那细腻柔滑的质地更是令人惊叹不已,甚至可以与南诏王室所拥有的顶级锦袍相媲美!赫连珏满意地点点头,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房间里仅有的一面铜镜。当他站定在镜子前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只见镜中的男子身着一袭深蓝色的文士长袍,身姿笔挺如松,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俊逸。若不是那张与生俱来的高贵面容透露出一丝不凡气息,恐怕任谁都会误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青年才俊或者智谋之士吧?
赫连珏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他抬起右手,轻柔地抚摸着袖口处精心绣制的云纹图案,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并非什么赏赐或是怜悯之举……而是一种认同和肯定啊!”没错,对于赫连珏来说,这份礼物无疑是对他今日出色表现的最高褒奖。
也是暗示:好好学,好好做,你会得到相应的对待。
赫连珏对着镜子,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苦涩,但带着希望。
窗外,边关的月亮升起来了。
清冷,但明亮。
就像那个女将军的眼睛。
他吹熄灯,躺下。
明天还要晨练,还要学习,还要面对那个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