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了解他,迂回反复,一步一步都在诱他去国都,叫他放下戒备,等到了洛阳,天子派来的人便逐渐登堂入室,瓦解他在西北的人马和势力。贺兰翊周身戾气越发浓烈。
萧濯究竟是什么时候动了杀心?
必然是萧濯早知晓了元朝露在贺兰家女奴过往。“铮一-"的一声,一道寒光掠过,贺兰翊抽出了刀架上的长剑。众人出了一声冷汗,“将军!”
贺兰翊指尖抚上长剑,“今日我得以虎口脱身,算萧濯失策,天要眷顾,我必不会辜负天意!”
江肇走出:“当务之急,是将军接下来要如何?大祈边陲布下了天罗地网,外面还在搜查将军,怕是回不去了!那叛逃之臣纪安,将军打算…贺兰翊看着长剑倒映出的自己苍白面庞,“一国之君为一祸水女子所蛊,逼迫大臣叛逃国土,史书当如何记载帝后?”如此话语,实在是大逆不道,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他扫过身边仅余下的几人,“你等若有不愿跟随我者,大可离去。”江肇道:“未将跟随将军至此,便是不畏死!若是要走,大祈兵马追杀之时便走了!”
其余人既然亦抱拳表示追随。
“还请将军今夜好生休息,明日天亮我等便要转移地方,先隐藏一段时日,待养好伤势,方才做后续打算。”
贺兰翊道:“好,你们也好好休息,不日随我北上去戎北疆,擒住纪安。”一国国母之弟,放在哪里,都是筹码。
屋内陷入了死静,贺兰翊垂眸,盯着那那把长剑,片刻后,咬牙切齿道一-“实在是,痛杀我也.……
大大
洛阳,栖凤台。
天色漆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军报,经过边陲穿过雪地,经过数日到达洛阳,最终在今夜送到天子的案前。
使者单膝跪地叩拜在地,他才下鞍马,身上雪尚未擦去。案几后,坐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着一身单衣,外松松垮垮披一件狐裘,烛火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打下一道阴翳。
萧濯撩起眼帘,唇角带着微微笑意:“还活着?”“谨遵陛下之令,他人活着,但身负重伤,身边只余下五位士兵,不过他在戎北疆,应当有眼线手下,具体人数不知。”皇帝早有密诏,在贺兰翊回西北之路,设下官兵截杀贺兰翊,务必重伤之,但暂留一条命,予贺兰翊一线生机,使其死里逃生……萧濯道:“从边陲到洛阳,有劳爱卿连夜兼程赶路,如今这段路多久可以到达?”
“路有积雪,需要绕行,最快也得约莫十数日。”“仲长君,即刻去安排。”
使者与仲长君皆一愣,“陛下?”
萧濯凝望着军报,面颊被幽火所照,“朕欲亲自去一趟边陲。”“你要去边陲?"同时响起的,还有屏风后女子的声音。元朝露绕出屏风,“军报如此紧急,需要你亲自去往边陲一趟?”这个声音……
仲长君一时未曾辨认出,皇后的声音听着相比前几日略显沙哑,面颊也带着肺热般未褪的潮红。
萧濯将军报递给仲长君,“是边陲还有狄虎之事。”元朝露道:“他如何?可是手段不够,未曾镇住那些胡人?”“并未,不过朕的确放心不下那几座城池,打算亲自去一趟。”元朝露望着仲长君手中的军报,不是狄虎出错便好。数日间,她都被萧濯困在床榻上,眼下他若是离去,她不必见他,自然松一口气,只是……元朝露道:“你若去陇西,我也要去。”
萧濯闻言看来。
元朝露在离开西北前,发誓若是可以,此生绝不踏足故土一步……可她的阿弟下落不明,远在敌国,甚至还背负“通敌叛国"罪名,随时可能被揭露,元朝露暗中派了几波人前去探查,都查无后续。阿弟下落的消息被牢牢攥在贺兰翊的手中,除了他外,再无人知。她若一直待在洛阳,便永远对此事鞭长莫及。怎能放弃回西北这个机会?她与萧濯尚在口角之中,即便有了几次亲密的私交,可除夕夜争执的痕迹,当真可以忽视略过吗?
没有。
但元朝露还是道:“边陲之行,我要与陛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