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黑色的触手蠕动的速度很快，从脓包里顶出来，就像黑色的双盘吸虫。
“呕......”
刘强终究还是没忍住，弯下腰又是一阵干呕。屋内的其他人见此情形，也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傅决见裴霖站在原地没动，又催促了一次：“没有长明灯，十二点以后很危险。”
众人八点出发，找冥币用了两个多钟头，跑回来又花了小半个钟，此刻还有不到半小时就十二点了。
没了长明灯，就必须遵守十二点上床的规则。
裴霖看着他：“你怎么办？”
傅决：“我有办法，真的。”
那两条黑色的触手在他两条手臂里乱窜，他脸上却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甚至没有恐惧。看起来粉饰得很好，但裴霖分明看见傅决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在被灯火拉长的影子里微微颤抖着。
裴霖沉默片刻，还是朝傅决伸出手：“你先进来。”
傅决愣了一下，刚想拒绝，就被裴霖上前一步拉着衣服一把扯进了红砖房。
大堂里，陈起和刘强几乎是本能地猛退了好几步，看着傅决诡异蠕动的双臂，一个眼神警惕，一个眼神惊惧。
只有孙娜咬牙往外看了一眼，心一横，脱下外套裹住手，快速捡起门外地上那柄沾着黑血的水果刀。她抓过门边一块脏抹布，迅速擦掉刀上的血迹，然后递向裴霖。
“裴哥，你的刀。”
“谢谢。”裴霖伸手接过，“快十二点了，回房吧。”
孙娜点头。陈起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傅决，又看向裴霖，压低声音说：“裴兄弟，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可以有十五分钟自由行动的时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敲门来找我。”
说完，他也不再停留，转身上楼。而刘强早就跑没了影。
阴冷的大堂只剩下裴霖和傅决两个人。头顶的灯笼烛光摇曳，将影子拉扯得像鬼魅般晃动。
裴霖避开黑色触手的行动轨迹，抓住傅决的手指，拉着傅决往上走。
木梯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傅决的脚步有些虚浮，瞳孔在涣散，但他能感觉到抓着他的那只手很用力。
“裴哥。”
“嗯？”
“其实我们才认识三天。”
这句话的本意是想划清界限，让裴霖意识到他不用为了刚认识三天的人去冒险，然后他就听见裴霖反问：“你不是说上个月就认识了？”
“......”
“露馅了？”
“......”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加到我微信的？”
“............”
在傅决沉默的过程中，两人已经回到了单人间。裴霖关上门，指着床：“躺上去。”
傅决感觉手臂里的触手钻得更快了：“裴哥，这太危险了。”
裴霖：“听我的。”
傅决心里依旧没底：“万一它......”
裴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最后说一遍，听我的。你不需要管我安不安全，因为我肯定不会为了救你搭上我自己的命，你放心好了，我跟你还没熟到需要殉情的地步。”
也不知道这句话哪个词安抚到了傅决，傅决不说话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躺上了床。
裴霖推开床前的小窗，从口袋里抽出两张一百面额的冥币快速叠成角子，又把桌上油灯端过来，拿匕首在火上炙烤着：“准备好了吗？”
傅决：“准备什——”
“么”字还没问出来，傅决就感受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痛。
触手钻的速度很快，但裴霖比它更快。
刀尖精准地扎进了触手所在的脓包，只听叽咛一声，触手发出怪叫，被刺入的伤口来不及喷溅出更多鲜血，就被滚烫的刀面烤焦。房间弥漫出一股难闻的焦臭味。
裴霖对刀具的操控早已炉火纯青，手腕一挑一拧，就把触手从被刺破的脓包里挑了出来，接着手腕灵活地转了好几个圈，整条触手从头开始在水果刀上被盘成蚊香。
他动作毫无滞涩地将挑出来的触手丢出窗外，然后呯地一声迅速合拢窗户，将提前叠好的角子挂上窗沿。
下一刻，窗外传来狠狠的拍打声，隐约能看到窗外那个触手的影子发狂般想要往里钻，但冥币角子稳稳地悬在窗前，黑色触手甚至没能戳破这个纸糊的小窗。
裴霖收回目光，又看向傅决另一只手臂，将匕首重新放在烛火上炙烤：“还有一条，忍忍。”
傅决额角已经渗出冷汗，但闻言还是故作轻松地一笑：“放心吧裴哥，不是我吹，我钢铁般的意志——”
话还没说完，裴霖又是一刀，钢铁般的意志被抽骨拔髓的疼痛战胜了，又或者黑色触手本身就带点麻痹的作用，傅决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第二条触手比第一条活跃许多，挑出来后裴霖不敢停顿片刻，连着刀一起甩出大开的房门，再用力把门合上，悬上角子。
这天晚上，窗外和大门的拍击声一直持续到天亮才停下，力度大到甚至于后半夜的时候门都被推开了一条缝。
那触手生出了五官和眼睛，别扭地挤在一起，拼了命地企图从门外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