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惟言再三保证,她终于还是咬着唇,被他抱上马,一双稳健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将缰绳递到她手里。
“别怕,哥哥在呢。”他再一次在她耳边轻声道。
想到这里,她猛地掐了一下掌心,打断思绪。
“表哥爱看什么书?史书?兵书?”窦嫣然追问得细致。
“都有……”朝盈感到一丝烦躁,只想快点结束这对话:“世子涉猎颇广,并无特别偏爱。”
“那熏香呢?衣物佩饰可有什么偏好?我见表哥昨日佩戴的玉佩,成色不怎么好,做工也不细致,就下边的那条络子还行……”
“窦姑娘,”朝盈终于停下脚步,转脸看向她:“世子之事,您若真想知道得这般详尽,不如直接去问太太,或是世子本人,我虽在府中多年,终究是外人,所知有限。”
窦嫣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被更圆滑的笑意所掩盖:“妹妹这是哪里话?谁不知道表哥最是疼你,待你比亲妹妹还亲,你若是外人,那我们这些表亲,岂不更是隔着远了?”
她说着,拉住朝盈的手轻晃:“我不过是想着,日后常来往,多了解些表哥的喜好,也免得无意中触了忌讳,惹表哥不快,妹妹就当帮姐姐一个忙?”
她语气放得更软,带着几分央求的意味,眼神却紧紧锁着朝盈。
朝盈与她对视片刻,倒不是嫌她烦,而是若不是她开口询问,自己都不知道,居然这般了解傅惟言。
而窦嫣然说的那枚玉佩,是他及冠之时,朝盈送的。
因着傅惟言平日里总给她塞银子塞东西,所以朝盈手里的钱也不少,可总不好拿他的银子,去买送他的礼物。
最后买到的那块玉佩,连她自己都觉着拿不出手,可傅惟言喜欢得紧,又缠着她给打了条络子,从此,除了沐浴就寝,是一刻也不离身。
想着想着,一股自暴自弃般的念头涌上心头。
说就说吧,全都告诉她,让这位心心念念想做世子夫人的表小姐,去费心琢磨吧。
也许、也许她真能绊住傅惟言呢?哪怕只是一时半刻。
“世子不喜过于浓烈的熏香,常用的是松柏或冷梅香。”朝盈接着道:“衣物颜色偏好玄、青、墨蓝等深色,用料讲究,但不喜繁复刺绣。”
她顿了顿,像是回忆:“点心喜欢酥皮类,咸口的更佳;茶是庐山云雾或六安瓜片,水要虎跑泉的,煮到蟹眼初沸便好;不喜人聒噪,书房和卧房不经传唤不得擅入,处理公务时不喜被打扰,但……”
但什么?但他经常叫人请她去他的书房吗?
这话在喉头滚了滚。
窦嫣然听得仔细,眼中光芒闪烁,连连点头:“多谢妹妹提点!这些可太有用了!”
跟在后面的秋叶,却是越听心越沉。
她看着自家姑娘平淡的侧脸,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说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的琐事。
姑娘这是怎么了?平日对世子的东西讳莫如深,今日怎么对着这位明显别有用心的窦姑娘,倒像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世子若知道了……
她急得手心里直冒汗,可又不敢贸然打断,或者插话。
眼看碧华院就在前方,窦嫣然心满意足,又亲热地拉了拉朝盈的手:“今日真是多谢妹妹了,改日我得了好东西,一定要送给妹妹,聊表谢意。”
说罢,她带着丫鬟,加快步子,先一步朝院门走去,背影透着轻快的期待。
朝盈站在原地,望着窦嫣然消失在院门内的身影,清晨的寒气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侵透衣衫,让她打了个冷颤。
“姑娘……”秋叶上前一步,声音里满是担忧:“您、您怎么跟窦姑娘说那些?世子他若知道……”
朝盈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知道又如何?他还能怎样?”
“这……”秋叶噎住,看着自家姑娘脸上那抹近乎自弃的神情,心里又酸又涩,再也说不出话来。
“别说了,走吧。”她轻声道,声音飘忽得如同晨雾:“别让王妃娘娘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