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用这个链子把你锁在哥哥身边,永远也不解开,好不好?”
“啊——!”
梦到此时,朝盈尖叫着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冷汗浸透了寝衣,黏/腻地贴在背上。
她剧烈喘息,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像是要撞碎肋骨蹦出来。
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里的猩红,和傅惟言那双疯狂的眼睛,耳畔,还回荡着他那句轻柔又恐怖的质问。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外间守夜的秋叶被惊醒,匆匆披衣进来,点亮了床头的烛台。
温暖的烛光驱散了一室黑暗,也稍稍安抚了朝盈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怔怔地看着秋叶担忧的脸,长舒了一口气。
是梦,只是一场噩梦。
可那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此刻仍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感觉到傅惟言指尖的冰冷。
“我、我没事。”朝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做了个噩梦而已。”
秋叶倒了杯温水递过来,小心地问:“姑娘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
朝盈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稍稍平复了狂乱的心跳。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
说什么呢?说自己梦见嫁人,然后傅惟言浑身是血地杀进来?
“几更天了?”她哑声问。
“刚过四更。”秋叶看了看漏刻:“姑娘再睡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朝盈点点头,重新躺下。
秋叶为她掖好被角,放下床帐,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帐内重新陷入昏暗。
朝盈睁着眼,盯着帐顶繁复的绣花,再也无法入睡。
梦是假的。
可梦里傅惟言的眼神,那种偏执的、疯狂的占有欲,却真实得让她心悸。
她知道,那不是梦。
那是深埋在他骨子里的、从未掩饰过的真实。
朝盈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枕边——那里藏着孟怀瑾送的面人。
指尖甫一触到红绸的柔软,她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
窗外的风渐渐小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朝盈就这样睁着眼,直到晨光透过窗纸,将床帐染成淡淡的青灰色。
这样过了一夜,第二日起身的时候,自然就憔悴了不少,秋叶用了不少脂粉,才勉强盖了下去。
可给郑姨娘请安的时候,她到底瞧出来了:“昨儿做了什么梦?怎么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我担心舅舅和二表哥罢了。”朝盈撒了个小谎:“虽说世子答应我,也打点过了,只是牢里阴寒,到底让人揪心。”
闻言,郑姨娘也重重叹了口气:“真是造孽,也不知你舅舅,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她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声道:“你说,是不是太太……”
朝盈吓了一跳,忙道:“姨娘,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那可是太太!”
且不说窦夫人是侯爷的正头娘子,是这侯府当之无愧的女主人,今上下旨封的二品诰命夫人,就说她娘家,也是为新朝立下汗马功劳的忠勤伯府。
郑姨娘的话要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可就大祸临头了。
“知道了,就你谨慎。”
郑姨娘经过提醒,也自知失言,心里一阵懊恼,只嘴上却不肯承认,别扭地责怪了朝盈一句。
朝盈在她这儿坐了坐,略喝了两口茶,吃了块点心垫垫肚子,就要到正院去了。
今儿大姑娘傅云瑾回来,她又是王妃,又在姐妹里居长,定是要去迎一迎的。
果然,到了正院请过安后,窦夫人便问她今儿怎么来这么早,朝盈答迎大姐姐后,对方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
“来的这样早,想来还没用过早饭吧,今儿你就在我屋里吃,瑶姐儿、诤哥儿和玥姐儿也都在,正好你们坐在一处说说话。”
朝盈应了,而后随着贺妈妈的指引,进了里间,果见傅云瑶、傅惟诤和傅云玥都坐着,傅云瑶还冲她眨了眨眼。
“盈妹妹,快过来坐下,娘这里做的鲍鱼燕窝粟米羹可好吃了,也最滋养,看你像昨夜没睡好,正该用一碗安安神。”
所谓鲍鱼燕窝粟米羹,用的是辽东的干鲍、暹罗的官燕,拿老母鸡和火腿,吊足了十二个时辰的清汤煨了,最后撒上御田胭脂米碾的细粟米,熬得糯滑润口。
朝盈曾在窦夫人房中吃过几次,的确是好滋味。
说话间,丫鬟们已悄然布好了膳。
金丝烧麦,薄如蝉翼的面皮裹着掺了松仁、鸡绒的细馅,顶端点缀着亮红的火腿末;樱桃煎乳饼,是用新鲜羊乳凝酪,煎得两面微黄,佐以蜜渍的江南初贡樱桃,红白相映。
还有一碟五香仔鸽卷,一碟奶油松酿酥,并几样制作成花卉模样的精緻面果。
粥品除了那燕窝羹,另有一罐火肉冬瓜粥,米粒开花,火腿的咸鲜与冬瓜的清甜交融,香气袅袅。
傅云玥年纪小,已忍不住轻轻“哇”了一声。
这等早点,看似清雅,实则每一样都费尽功夫,绝非寻常富贵之家可轻易办齐。
朝盈在傅家这些年,也深知侯府用度奢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