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跨过火盆,踩过瓦片,在一片祝福声中缓缓向前。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她弯下腰。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对拜——”
她转过身,正要行礼。
就在这一刹那,孟府门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惊雷般由远及近。
惊呼声、尖叫声、器物摔碎的声音瞬间炸开。
“什么人敢闯喜堂?!”
“是兵!是官兵!”
混乱的脚步声、刀剑出鞘声、桌椅翻倒声混作一团。
朝盈僵在原地,红盖头下的世界一片猩红,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得见那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
寒风裹着浓烈的血腥味灌入,吹得烛火疯狂摇曳。
朝盈头上的红盖头被这股劲风掀起一角,她看见一双沾满暗红血渍的战靴踏进门槛,一步,一步,踩在散落一地的花生红枣上,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喜堂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像被施了定身术。
那双战靴停在她面前。
朝盈颤抖着,一点点抬起头。
透过盖头晃动的缝隙,她看见玄铁盔甲上溅满了深褐色的血污,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泛着湿漉漉的暗红,甲片在摇晃的烛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再往上,是一张她熟悉到骨子里的脸。
傅惟言。
他脸上也沾着血污和尘土,下颌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此刻更加漆黑幽深,里头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暴戾和疯狂,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要将人吸进去溺毙。
他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落在她脚边的红毡上,晕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暗花。
“阿盈。”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石头,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和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你怎么这么不乖?”
话音未落,剑尖倏地挑起。
红盖头被凌厉的剑气撕裂,翩然飘落,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血蝶。
朝盈猝然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凤冠的珠翠剧烈摇晃,撞出凌乱的脆响。
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上的口脂艳得刺眼,与毫无血色的面容形成诡异对比。
傅惟言俯身,沾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仰头看他。
“哥哥才离开多久,你就敢背着哥哥嫁人?”
他凑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语气轻柔得像在说情话,可每一个字都淬着毒。
“你说,哥哥该怎么罚你,嗯?”
“就用这个链子把你锁在哥哥身边,永远也不解开,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