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你已不是大胤的讨虏将军,又何必为姜御月卖命?”
封辛易阖着眼,一动未动。
作为大胤最年轻也最有分量的将军,他纵然狼狈如丧家之犬,也不至于在短兵相接之际被北凉人生擒活捉。
——他在赴临息山大当家江海州之约时中了计,被江海州献给北凉人。
当年他叛出榕城,是江海州收留了他,让他去确山落脚,
这些时日,劝降的话他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而北凉人的态度,也从最开始的将他尊为上宾,变成现在的耐心耗尽打断他的腿,将他关押在腥臭难闻的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的俘虏营,每日派使者对他阴阳怪气。
“听我一句劝,还是尽快投了北凉。”
使者道:“否则你被俘的事情一旦传开,你那留守在确山的妹妹可就生死难料了。”
封辛易冷笑,“生死难料?”
“呵,你们也太小瞧大胤女人,更小瞧了我封家女。”
封辛易睁眼,冰冷视线如利箭,“我大胤女子个个顶天立地,封家女郎更是巾帼不让须眉,绝不是你们口中失去男子庇护便活不下去的菟丝花。”
*
“救我兄长?”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封舒怡忍不住笑了起来,“姜御月以为只要能救出我兄长,我便能放下旧怨与她冰释前嫌?”
“还是说,她觉得确山离了我兄长便是一团散沙,任人拿捏?”
封舒怡声音陡然拔高,“她姜御月把我当成什么了?”
封舒怡拍案而起,手中九节鞭直取杨德厚。
杨德厚眼皮一跳,侧身后退,避开裹着疾风而来的九节鞭。
“啪!”
杨德厚站过的地方被凌厉的九节鞭抽出一道深深沟壑。
“我早已不是躲在兄长羽翼之下的小女孩儿了!”
封舒怡声音朗朗。
伴随她的声音一同而来的,是她锋芒毕露的杀心。
——她要杨德厚死。
又一次见招拆招,杨德厚身体肩膀一抖,喉间漫出大片腥甜。
封舒怡慢慢笑了起来,轻抚着手里的九节鞭。
“老将军,这九节鞭还是您教我的,今日我便还给您。”
封舒怡目光一凛,再次直取杨德厚。
“啪!”
杨德厚躲闪不及,被鞭尾重重抽在背上。
裹着厚厚绷带的伤口再次皮开肉绽。
封舒怡眼皮微抬,“晦气。”
“既然时日无多,又何必来确山找死?”
杨德厚身体晃了晃。
“不是找死,而是...寻你们兄妹回家。”
杨德厚缓缓摇头,声音沙哑,“你们兄妹在我心里的分量,与娘娘是一样的。”
杨德厚看着封舒怡,她的模样像极了他惨死在战火中的小徒弟。
尤其是眼角眉梢的娇蛮不讲理,更是像了十成十,仿佛当年的小徒弟并未死,气鼓鼓问他为何偏心公主。
他护不住当年的小徒弟,亦护不住与公主之女针锋相对的小徒弟的一双儿女。
而现在,他想拼了这条老命再试一试,是否能带小徒弟的儿女回家。
——他们在外面流浪太久太久了。
杨德厚艰难开口:“而今你兄长被北凉所擒,我怎能做事不管?”
“舒怡,娘娘已愿意宽恕你们,你——”
“闭嘴!”
封舒怡手中九节鞭狠狠抽向杨德厚的脸。
“你当年骗临川王入宫时,也是这样的说辞!”
封舒怡破口大骂:“说什么姜御月愿意臣服王爷,放弃扶持那个傻子!”
“王爷世子受骗身死,我绝不会重蹈他们的旧辙!”
封舒怡声音尖锐。
杨德厚脸上鲜血直流。
他抬头擦了把脸上的血,拧眉看着面前的封舒怡。
“舒怡,你兄长效忠临川王,是因为临川王对他有知遇之恩。”
杨德厚道:“他可以在临川王麾下一展胸中抱负,封侯拜相,名扬天下。”
“可是你呢?”
杨德厚问封舒怡,“舒怡,你为什么因临川王父子之死记恨娘娘?”
封舒怡冷笑不已。
“你喜欢临川王世子?”
斟酌片刻,杨德厚迟疑开口:“因为喜欢之人死于娘娘之手,所以要立志为他报仇?”
“舒怡,你不是那般浅薄之人。”
杨德厚慢慢摇头,“你心中有丘壑,不该困于情爱之中。”
*
“什么菟丝花不菟丝花,老子听不懂那些酸话!”
使者哈哈大笑,“老子只知道,你那好妹妹因为临川王的儿子恨死了姜御月,你活着时还能压着你那妹妹不去报仇,可如果你一旦死了,你妹妹必会向姜御月寻仇。”
封辛易脸色微变。
“嘿嘿,到时候就是天子亲卫和大胤皇后互相厮杀,那叫一个精彩!”
使者嗤笑:“你妹妹赢了,是清君侧,姜御月赢了,就是诛叛逆。无论谁赢了,对我们北凉来讲都是好事。”
封辛易手指攥紧,死死盯着使者。
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