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呵护,就没有风雨敢侵,他丢开,她就是零落的泥,明晃晃的靶。
岑梦说得对。
她跟过关庭谦的,别说他对头,他未来老婆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
那件事之后,岑梦像是真的和她较上了劲,使出浑身解数,想尽办法,也要把关庭谦留下。
年下酒局多起来,岑梦能用的借口也跟着多了。
关庭谦的态度倒是摸不清,只是他有什么变化,或和谁通电话,绾静是能察觉到的。
她和岑梦的差别就在这。她如果是柔韧的草茎,微小和顺,会依赖人,但风吹雨打就含胸低头,那岑梦就是蛇,美艳勇猛,处处死命纠缠得紧。
起初还不算很越界,可后来关庭谦在家,岑梦的电话也敢打过来。
关庭谦接电话。
夜半,外面隐隐的风声,他裸身披了件睡衣,赤脚靠在栏杆旁。屋子里没开灯,只有一抹窗外幽蓝的光罩在他身上,他表情挺淡的,垂头,也看不出心里情绪。
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一定是又哭又叫了,因为绾静躲在门框后面,也能听到一点尖锐的泣音。
到这份上,关庭谦竟然脸上都没有一丝怒容。
他表情始终平静,间或就是嗯两声,说不出意味,那边闹得不肯消停,关庭谦淡淡说了声:“下回吧,再说。”
就把电话掐了。
他靠在栏杆没有动,仿佛放空,视线看着窗外,面对天幕毫无表情。
不久,他才抬步往卧室里走。
关庭谦扯掉睡衣,随意丢在椅背上,掀开被子上床。
绾静已经装作睡下了,她阖着眼,身侧床铺塌陷,只能感觉到他身体靠近,呼吸洒落在耳边。他并没有睡,支着额角撑在枕上,安安静静地打量她。
过了约莫半分钟,绾静觉得他指尖搭在了脸颊,轻轻拨开了她发。
隔天绾静看到他秘书,就听说他这两天有事,晚上不过来了,关庭谦要去河北一个小城出差。
绾静想她大概明白他是带谁去的。
她没闹,也没多问。
日子还是和从前一样往前过。
可她心里到底难受。
不管岑梦怎么折腾,总归看见了成效,岑梦挺得意的,这几天很是消停了阵,也没再找绾静麻烦。
直到十二月开头,于惠约了绾静做洗浴,绾静到了地方,司机给她开门下车,正巧碰见一辆白车开出来。
车直奔在绾静开了一半的门前,压着车门停了。
司机被挤到一边,绾静开不了门,将门关上又显得软弱,进退两难。
岑梦更加光彩了,新做了头发,乌发红唇,脸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她看着绾静不无戏谑:“冯姐姐,又看见你了。”
绾静不发话。
岑梦春风得意,估计也没想听绾静回答,她就是撞上了来显摆的,点卯似的。
她气焰嚣张,比从前有过之无不及,挡着道,嗓音泼辣,指桑骂槐,一句比一句狠,给旁边司机脸都说绿了。
那司机是关庭谦很早就安排给绾静的,从前绾静去宁夏看他,在北京的行程都是司机接送。
司机不可能放着岑梦无礼,但岑梦好歹也是关庭谦身边的人,他不好得罪,急得上火。
绾静倒是由着她说。
岑梦骂够了,说爽了,得意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口气才终于消了三分。
她转身,从副驾上拿过个袋子,狠狠朝绾静这边一扔,扔进了车窗里。
“给冯姐姐拿去用。”岑梦妩媚笑笑,“我做完美容出来,得了点赠品,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过我想冯姐姐应该用得上。”
“毕竟变天了,男人身边也要换人了,冯姐姐以前真是嚣张,不知道还能嚣张几天?这些牌子,以后还用得起吗?我大度,以德报怨,还是想拉拉冯姐姐,本来年纪就比我大两岁了,还是保养保养,别到最后,男人连见一面也嫌。”
那礼品袋没封口,抽绳猛地甩过来,打在了绾静身上。
从锁骨到颈侧,起初是一条极细浅白的线,过了半秒,红渗出来,变成条很淡的血痕。
岑梦笑吟吟开着车扬长而去。
司机看到了,都吓疯了,赶紧把门打开慌张道:“这,这怎么还划出个口子?要不咱们去医院吧?”
绾静没吭声。
她其实没觉得疼,拿出随身镜一照,伤口不大,也不狰狞,就是隐隐有血要渗出来的样子,不过她等了半分钟,连血珠都没冒一个。
她小声说没事:“别麻烦,一点事闹到医院不好。”
司机恳求:“可是这个口子,要是被先生看到,那我……”
“没事,他这两天不回来,不会注意的。”
绾静捂着伤口下车,简单用湿纸巾擦了擦,散开抓夹,用碎发挡了。
她那天洗浴也没玩得很开心。
洗浴中心灯光不好,于惠只能看出来她有心事,那道线一样的口子,连她也没能发现。
只是回家换鞋的时候,绾静愣在了那里。
书房半掩着门,关庭谦竟然回来了。
他在和秘书讲话,说的是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