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会往西撤,江城,星城,山城,再撤是不是就要来滇省了?!”
张复明脸上的憎恶表情,让人看着难受。
陈半夏从烟盒里又抖了一支烟出来,随后点上,插在了张复明嘴里。
张复明深吸了一口,“谢谢。”
“南京我侥幸没死。后来我辗转回到了云南。”
“在云南,情况也没什么区别。被打散了的溃兵,哪哪儿都是。所幸我就拢了一票人,进山里当土匪去。”
“你说我下山抢钱抢粮抢女人?这里是云南,这里是我的家。我怎么会在家里干这种事情?”
张复明说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半夏。
这种故事,在这个年代并不少见。
细数过往,收容站里的烦啦、迷龙、不辣……哪个不是吃了一连串的败仗最后像被人赶的狗一样,赶到了云南的边陲。
“这地界,应该不止你这一家山匪吧?还有哪些?”
“山匪?这里多得是。除了我们这种劫道的,还有象你说的那种什么人都抢的,也有你们党国恨之入骨的红匪。你想听哪一个?”
抽了一支烟之后,张复明的话也说开了。
“就说说那些抢钱抢粮抢女人的。”陈半夏开口说了一句。
“这一种的话,附近最有名的就是虎头寨上的林间虎了。听说以前也是当兵的,只不过后来当了匪。”
“他可不会跟你们说什么道义。屠村,屠镇,屠城的事情他也都能干得出来。”
“想要找到虎头寨,你们得找几个胆大的本地人带路才行。”
张复明说了一串,随后又看向陈半夏,“怎么?长官是良心发现了?想要剿匪给自己涨涨阴德?”
陈半夏听到他的嘲讽,脸上也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口,“剿匪和打日本人也不冲突。”
站在陈半夏身后的烦啦,听出了陈半夏语气中的缓和,于是上前一步,拉了拉陈半夏,“团座,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了车边,小林留在现场看着张复明。
“怎么?你想说什么?”
“团长,您可得想清楚了,这人手里沾着不少军官的血。党国里面势力错综复杂,说不定哪天他就被人给认出来了。”
烦啦明显是担心陈半夏将其收入麾下之后,给自己惹来麻烦。
陈半夏则是摆了摆手,“怎么,你担心我把他收下?别想了,他对我们没有一丝好感。”
“或许曾经有,但是那点好感也早就消磨光了。放他一条生路已经是我心善了。”
“团长,您能这么想就好。”烦啦脸上还是是充满了担心的神色。
毕竟这是一个土匪,一个手里沾满了国党军官血的土匪。
两人走回树干旁,小林和这张复明已经聊上天了。
听张复明说之前打仗的事情,小林听得有些热血沸腾的,但是听到其说国党的军官都是人渣时,小林又不免开口反驳。
“我们团长就是好人。自己做生意,用做生意的钱来买粮食,让我们一天能吃上一顿干的。隔三差五还能混到一点肉腥。这样的长官也是人渣?”
“小兄弟,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就没有白吃的饭,他现在给你们吃的这么好。到时候可是要你们拿命来还的。”
张复明话一说完,陈半夏与烦啦就已经走到了近前。
显然他的那番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团长。”见到陈半夏回来,林正国连忙起身。
“你说的很有道理。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饭。我给他们吃这么好的伙食,最后就是要他们拿命来还。”
“不止是他们,也包括我自己。”
“从穿上这身衣服开始,我就知道我的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有我该做的事情。”陈半夏一边说,一边眯着眼睛看向远处,那里是中南半岛的方向。
烦啦几人自然是觉得陈半夏说的,是他来到云南。但只有陈半夏自己才清楚,他来的就是这个世界。
“行了,这位长官,要杀要剐你也给个痛快话吧。我早就想着下去见我那些弟兄们了。”张复明靠着树干,惨笑着开口。
“你走吧,我不杀你。就凭你曾经在南京打过仗,我就不会杀你。”陈半夏开口说了一句,随后把张复明的枪扔回给了他。
“敞亮。你还真是个敞亮人。”张复明接过枪,随手将其跨在身后,随后招呼着三人把树上横亘着的树干搬开。
四人弄了好久,才清理出了一道可以过车的路。
张复明就站在路边,看着这辆吉普车从面前开过,“你是个好人,但是去他妈的国党。”
车上,陈半夏也笑着回了一句,“去他妈的国党。”
车开出去后良久,车上三人清淅的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去他妈的国党!”
紧接着,是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