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还贴心的掩上了门。
“你怎么样?试着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昭宁坐到床边,给他掖了掖被角。
谢淮闭着眼,淡淡开口:“死不了。”
这话怎还听着一股子无名火气。
昭宁以为他是伤势太重,疼的厉害,不想说话,也就没再继续问别的,出去煎药去了。
他们住的小院有个单独的小灶,但眼下府中众人都在忙活晚宴,一时也找不到人,只能是昭宁亲力亲为。
“能让本公主亲自煎药,命还怪好的嘞……”
她坐在小凳上,伸手拨了拨灶膛里的炭火,火星子噼啪跃起,暖了她冻得泛红的指尖。
也不知道五皇兄能不能找到他们,想到这,昭宁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一个小小稷山县的县尉与司法史都能与土匪勾结,何况那名在长安城发现的乞儿手中的血书联名状告的正是正平县县令,而他们又阴差阳错的进了县廨,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敢轻易冒险。
故而她化名谢小九,声称是寻亲的兄妹。
谢乃北境皇室国姓,但在南临就是个普通的姓,不会引人关注。而且她是偷跑出来的,也没有人会怀疑小九就是九公主。
药罐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苦涩的药香混着水汽漫开。
昭宁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苦了。
她最讨厌喝药了。
掀开盖子后,昭宁一脸嫌弃地用木勺撇去药罐里飘着的一层浮沫,倒进碗里,进屋端给谢淮。
饶是上回脱臼的左臂被他强行接好,但仍是没有完全好,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昭宁也就没在伺候人喝药这件事情上多作计较,她一手端碗一手捏勺,把药汁吹凉了再递到谢淮唇边,边喂药边将现在的情况说给他听。
苦涩药味在舌尖弥漫开来,谢淮面无表情的喝下,仿佛似喝水一般平淡。
要不是昭宁熬的药,她还真就信了。
“我现在叫谢小九,跟你姓,若是日后有人问起我们兄妹二人的事,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闻此,谢淮原本淡漠的眼波忽然荡开一丝极淡。
“好。”
他余光扫到昭宁缠了纱布的手腕,视线一顿。
“是我无能,没有护好公主。”
昭宁放下碗,晃了晃手腕,对他的话不认同道:“野狼凶猛,四爪锋利,平日里也得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应付,而你却与之徒手搏斗,还要分心保护我,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月姐姐请大夫来看过了,说都是些皮肉伤,等回宫用些凝脂膏,别留下疤痕便是,而且……”
说到这,昭宁眸子倏地亮了起来,她一下子攥住谢淮的袖子,眼底明晃晃溢着细碎的光。
“谢淮,你真厉害,你竟然把狼给全杀了!”
“等回去我就跟父皇说,让你参加明年的武状元选拔,一定能拔得头筹。”
“还有你那招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一下子就扎进了野狼的眼睛,要不明年你连射艺骑术也一起参加了吧,那群草包脑袋肯定也不是你的对手……”
说到兴浓处,昭宁眼底尽是遮不住的赞叹和欣赏,两只小手还摆出了谢淮杀恶狼时的手势。一提一拧,倒是有着那么几分相似。
谢淮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直到她说完。
直到把这几天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昭宁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身端着药碗出去找水喝,突然间似是想起什么,又在绕过屏风时折返了回来。
“哦,对了,你现在不叫谢淮,叫谢小八。”
“我取的名字,怎么样,好听吧?”
谢淮:“……”
他忽然就理解了,为何顾氏兄弟会被赐名一到六。
-
县廨,书房内。
“一群废物!”
正平县县令林浮山坐在主位,满脸怒气,挥袖摔了桌上茶杯。
“区区几个年轻人,竟然能令清风寨尽数覆灭,我养你们几个是吃干饭的不成!”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跪在地上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从清风寨逃走的大当家,他不停磕头道:“小人提前得知消息后,就开始在清风山设下埋伏,又有关岭和周子骁协助,按理说绝对没有意外。可谁也没有想到,忠武将军李年会出现在山上,还带了、还带了一队精锐过来……”
“大人,请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会立功赎罪。”
林浮山盘玩着手里珠子,冷笑道:“你应该清楚,失败会是什么下场。”
大当家浑身肥肉一抖,额头豆滴大的汗珠掉到地上,似是想到什么猛然抬头。
“大、大人,小的还听到李年称呼那年轻人为殿下。”
殿下?这可是宫里人才有的称呼。
林浮山略作思考后,道:“你先下去,找个地方藏起来,此事我会处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当家喜出望外,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等人离开后,一直没说话的县丞陈开上前一步,试探道:“大人,这大当家的……”
“找个手脚利索的人处理干净,别叫人查出来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