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搜寻了三天三夜,皆是无果。
寒夜风啸,夜幕沉沉,众人举着火把围在一起。
楚时章摔了地图,咬牙怒道:“清风山就这么大,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找到?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众人喏喏应下,赶忙去找,不敢耽搁。
山石混着雪泥在平地和山脚处堆积成厚厚一大片,粘连着死去州兵的血肉冻结在一起,光是挖掘认清面容就费了不少时间。
每次挖到尸体时,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是,又生怕不是。
“殿下!”
李年慌慌张张跑来。
“殿下,发现九公主的行踪了!”
一行人连忙往那处赶去。
李年边走边说道:“是在清风山后山腰的土地龛附近,地面断裂凹陷,山石滑落压着碎石阻断道路,费了好大劲才清理出来。”
“殿下,走这边,小路更快。”
等他们赶到时,所有人都是一惊。
只见残雪半掩的空地上,五六具狼尸僵卧在地,从僵硬程度来看,约莫是昨晚死的。
最大的一只公狼后颈断裂,利爪死死扣着冻土,后腿仍保持着往前进攻的姿势,其余几具死状也与其相仿。
没有利器,没有刀刃,饶是李年见到此等场面也禁不住感叹到底是何人有这般狠厉的手劲,竟能徒手与狼搏斗。
在四周搜查一番的富贵回来了,他双手递上几条撕碎的布条,哽咽道:“殿下,已经叫青黛和落葵认过了,是公主失踪时穿的衣服……”
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利爪撕裂的痕迹触目惊心。
“……继续找。”楚时章闭上眼,一字一句艰难的仿佛是从牙关中硬生生挤出来的。
这时,荣华也回来了,指着后面道:“殿下,林子里有脚印和滑痕,公主他们应是从这里逃走了!”
李年接过火把,大声喝道:“所有人拿好武器,跟我来。”
“是。”
-
昏昏沉沉间,昭宁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她胳膊疼的厉害,火辣辣的疼,似乎只要轻轻一碰就能掉下来。
头顶传来的沉重呼吸声伴随着身下颠簸,从他们离开土地龛狼群袭击后,一直就没有停下过。
昭宁艰难的掀开眼皮,虚晃模糊的视线落在少年颈间那一抹红上。
“你怎么也被咬了……”
谢淮仿佛没有听见,不知疼痛的抱着昭宁继续往前赶路。
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但只知道,不能停。
绝对不能停。
他岂能死在一头肮脏卑劣的畜生嘴里。
“谢淮。”
昭宁身体阵阵发冷,低声唤了他一句。
“我不想死。”
“我好像,有一点点害怕了……”
“不会的,”谢淮声线冷硬,又带着几分坚定,“公主不会死。”
昭宁碎碎说了许多,声音越来越低,低到已经被风雪声掩盖了下去。谢淮低头去看她的功夫,脚下一个不慎踩进雪窝,骤然失去的平衡令他断裂的右腿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二人直直往坡下滚落。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处山坡格外陡峭,竟连个格挡的位置都没有。谢淮不得已用身子护住昭宁,后背重重撞在坡底的树干上。
他闷哼一声,推开昭宁,侧首吐出一口鲜血。
恶狼厮杀,再加上一路的逃亡与颠沛流离,谢淮终是撑不住疼痛,身子斜倒在雪地上,沉重的眼皮也逐渐没了意识。
呵。
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真是令人不甘心啊……
许是终日未曾怜悯的佛祖终于慈悲动容了几分,在他昏迷过去没多久,一辆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稳稳停在他们面前。
驾车的小厮跳下马车,检查了一番。
“夫人,前面有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
三日后,正平县,县廨。
几名婢女正在边走边闲聊。
“你们瞧见了没,小公子可真讨喜,长得跟话本里神仙旁边的仙童一样,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夫人给逗笑了。”
“哎哎哎,小公子嘴也甜,他还叫我姐姐呢。”
“胡说,明明是先叫的我。”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小姐和小公子都半年没回来了,这回老爷和夫人高兴,晚宴还邀请了县里最好的戏班子和舞狮队,我们快忙完手里的话,兴许到时候也能去凑凑热闹。”
“我还听说,戏班里都是些年轻俊朗的小生,你们可都要给我长长眼啊。”
“说起这个来,我倒是觉得小姐捡回来的那人模样生的甚好,年龄约莫也不大,十八、九岁的样子,正好与你般配。依我看啊,你不妨多去走动走动,说不定还能咦——?”
正在说话的婢女声音一顿,其余人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不是别人,正是她们方才讨论的人。
少年扶着廊柱站在风中,身形显得格外单薄,他随意地披了件薄衫,那薄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他愈发瘦弱。
许是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