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这么个人替她谋算,华春十分撼动,复又将她往怀里搂,
“我还没哭,嫂嫂怎么倒先哭起来,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任何人做妾。”
可惜上位者举手抬足便决定旁人一生的命运,陶氏没这么乐观,“我问你,七弟是个什么主意?”
不等华春搭话,她环视一周,这东次间哪有半点男人的东西,她顿生疑惑,“昨夜七爷没留宿?”
华春对上她焦急的目光,含糊解释,“我这院子窄,让他们爷俩睡书房去了!”
“你呀!”她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留人?这等紧要关头,可不得要拴紧了他?”
华春笑了笑,语气平静,“嫂嫂,心在我这,我又何必去留,心不在我这,我又如何留得住?”
陶氏哑口无言。
“是这番道理。”
两人复又聊起孩子,陶氏成婚多年,膝下无子,对着沛儿既喜爱又羡慕。
“听常嬷嬷说,自沛儿抵京,嫂嫂多有照看,请嫂嫂受华春一拜!”
“诶呀,咱们姐妹何须多礼....”
“对了,八弟妹那边,你打算怎么办?”陶氏问她。
华春压根不想提及这个人,“我哪有功夫理会她。”
陶氏不再多言,待离开夏爽斋,刻意绕道去了一趟议事厅,便见那八奶奶苏氏与大奶奶崔氏在里头忙活。
各人一张桌案,左右侍奉几位仆妇,看似都有账目要理。
三奶奶陶氏的丈夫在陆家并不起眼,她一无能干的丈夫撑腰,亦没有强势的母族为援,在陆家素来是说不上话的,是以即便她对苏氏行径瞧不上眼,也不敢与之正面冲突,目光在苏氏身上掠过,落在大少奶奶崔氏身上。
“大嫂,我方才看过华春,嬷嬷送的粥食,吃下便吐了,恐是几日出不来门。”
陶氏故意当着苏氏的面提起这茬,无非是在点苏氏,责她不敬嫂嫂,而为何与崔氏提,也是暗示崔氏,你是当家的少奶奶,府上妯娌不合,你管是不管。
崔氏是明白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将账册合上,扬声吩咐屋里的婆子,“都下去吧,让我们妯娌说说体己话。”
管事们应声而退。
那厢苏氏也有所察觉,却不做理会,继续手中活计。
崔氏见状,调转身子面朝她,开门见山道,
“八弟妹,你既唤我一声嫂嫂,你若有些不周全之处,那嫂嫂我少不得要开导开导你,华春毕竟是你嫡亲的嫂子,你昨日没去,今个也该露个面...”
不待她说完,苏氏啪的一声,合上手中账目,抬眸看过来,怨愤道,“嫂嫂只责我,却不知那七嫂嫂也十分地无理,我昨个不过是侍奉祖母晚了些,没能迎上她,后见夜深,不敢打搅,原打算今日去拜个门,哪知嫂嫂气性可大了,硬生生当着阖府的面打我的脸....”
谁人都有节礼,唯独她没有,可不是打她的脸么。
陶氏闻言气急,果然是恶人先告状。
“昨日祖母不适,午时用了药,未时尚未醒,那时你压根不在上房...而华春便是未时进的府!”
苏氏被她戳穿,面上涨红,待要再辩,那厢崔氏端起长嫂架子喝了一句,“好了,昨日之事暂且不说,现下你听我的,无论如何去一趟夏爽斋!”
苏氏被斥,气鼓鼓地回了房,她性子素来傲气,在国公府做媳妇多年,还是头一回吃这顿排揎,当然不服气,却也不敢不把崔氏的话当回事,赶着老太太的人给夏爽斋送赏赐时,让自己的嬷嬷也跟着去了一趟,算是勉强低了个头。
华春只管倒头睡觉,一概不做理会。
*
抠下槽船一事,在朝中掀起悍然大波,各方都在盯着陆承序,看他如何收场,是以,陆承序格外忙,夜深方归。
回到书房时,沛儿早睡了,自管事口中得知华春“生病”,愣了愣,高大的男人负手立在穿堂,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淡声吩咐:“拿我的牌子,去太医院请太医瞧瞧,有事报与我知。”随后便进了屋。
翌日是他休沐。
这五年来,陆承序的人生字典里没有“休沐”二字,不在衙门处理公务,便是去档案房翻阅过往文书,抑或走访民情。
接任户部侍郎这四月,他更是日日待在户部的档案房,力争将户部近十年的账目梳理明白,摸清朝廷各衙门财费缺口,没闲过一日。
今日却意外地留在府上。
倒不是因为华春,而是,今日他要收网。
先牵着儿子给老太太请安,随后准备去探望华春,哪知赶到夏爽斋穿堂外,被婆子告知华春服了药睡下,一觉未醒,陆承序当然没有守在妻子榻前的自觉,交待小厮送儿子去学堂,独自回到书房。
昨日放了晴,今日空中再度飘起了雨丝,陆承序书房门口侯了不少人。
有户部的书办,亦有府上的管事。
那书办瞧见他望书房而来,三步做两步迎上,“陆大人,尚书大人传话,让您去衙门一趟。”
陆承序立在雨雾里,问,“何事?”
“司礼监的敕书发去了户部,大人让您亲自回复。”
陆承序笑了笑,“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