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离下午上工还有一段时间,这弄弄那忙忙的,很快便过去了。
下午继续上工,一连两三天,许希适应良好。
期间,许永建和林芳芳的婚事算是彻底定了下来,办酒的日子是下个月八号,距离现在还剩不到二十天。
杨大娘给算了两三个黄道吉日出来,两家商量过后定的这天,时间不算赶。
毕竟这年头结婚都简单得很,十几天完全够准备,甚至还有从见面到结婚只需要一个礼拜的。
秋收过后办喜事儿的人家多,除了许、林两家外,也有别的乡亲在给自家儿女张罗着,已经相看好的开始准备办酒,还没相看的就到处打听打听,走动走动。
在大队悠闲、喜庆的气氛中,粮食差不多晾晒完成,到了交公粮的日子,乡亲们又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
负责拉粮食的主要是大队的青壮男同志,当然女同志们也没闲着,筛粮装袋、拉绳装车,还要给自家男人孩子准备吃的喝的。
交粮是个费时费力的体力活,可能要在外面耗上一整天。
等公粮交完,接下来就是大队分粮了,每到这个时候,一个二个可积极得很,有人甚至饭都没吃完,端着饭碗就去排队了。
一时之间,晒谷场上嘈杂得跟养了上千只鸡鸭一样,有些皮猴子们跑来跑去横冲直撞的,也有一些乖的,站在队伍里排队。
还有一些上过学的,被家长拉着开始算自家的工分,算算到底能分多少粮食和钱。
十来岁的小学生而已,平时上课听得也是稀里糊涂的,哪里算得明白啊。
家长一着急,嘴上便开始骂骂咧咧,念叨着‘送你读书有啥用,这不会那不会,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孩子也不服气,说一句顶十句,往往这个时候,有些乡亲就要行使起她那蛮不讲理的大家长作风了,简单点说就是,巴掌即正义。
孩子当然不傻,扭头就跑,给外人看得乐呵得不行。
许希跟小玉珍姐妹俩站在队伍里,这一早上,粮食还没分到,热闹倒是看了不少。
她们没有这种算不明白的烦恼,许永业前两天就把家里的工分算明白了,许希这边人口少,更是好算得很。
前面有人拿了钱,乐呵呵地去扛粮食。
快轮到她们的时候,小玉珠快快跑回了家,把哥哥爹妈全都喊了过来。
李梅花接替了闺女的位置,麻溜地跟会计算起了账。
家里人口多,干活的人也多,一年干下来,工分还是很可观的,除了粮食外,李梅花还换了五十多块钱。
这钱不算少了,大队里工分多到能换七八十块的人家只有少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大部分人家换了粮食后,剩下的也就只能换个二三十块,多的有四五十块,甚至还有极个别人,会倒欠大队的账,靠大队借粮才能勉强不饿死。
五十多块一到手,李梅花乐呵得眼都眯了起来,看得一些人眼热得很,还有暗戳戳说酸话的,嘴里嘟囔着有钱有啥用,还不是要耗在一个病秧子身上。
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往年许永业身体比现在差,三天两头地生病,家里挣得多,花得也多,根本存不下来什么。
但自家孩子自家疼,都是身上掉下来的肉,李梅花同志根本听不得这话,把钱往自家男人手里一放,扭头便跟那嘴贱的婆娘撕巴了起来,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许希本来就站在李梅花同志后面,战局离她很近,拉架中她‘一不小心’踩了那人好几脚,等大队长板着脸发火的时候,那人疼得脚直接抬了起来,哽着脖子对着四周的人乱喷,骂人不长眼,是不是瞎?!
好心拉架还无故被骂的婶子们也火大了,手一抬,指着人便骂了起来,可比刚刚骂自家娃子书读不好的时候难听多了。
许希在唾沫横飞中深藏功与名,她甚至还有点遗憾刚刚场面不够乱,不然她能多踩几脚。
拿一个孩子的病说事,这已经不是嘴贱了,纯粹就是心思大大地坏。
大队长被吵得脑袋疼,大手在桌子上一拍,“又吵吵又吵吵!再吵吵全都排后面去,等别人都分完了再分!”
这话一出来,人群瞬间安静了,排都排到这儿了,没人想最后分。
刚好轮到许希,她乖巧地站在桌子前面,弯腰跟会计核对工分本。
八羊山大队分粮是按‘人六劳四’来分的,本来加上张瘸子的话,家里有两口人,能分到的粮食会多一点,但现在人在派出所,还不知道要关到啥时候,分粮就没他的份,他干的那点工分倒是算在了许希头上,不过也没多少就是了。
许希之前就想好了,把工分都换成粮食,她手里还有七八十块呢,暂时不差钱,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核对完,签完字,许希从会计手里接过条子,凭条子去仓库搬粮食。
李梅花还没走,她探着头看了看,“没给你算错吧?”
“没有,都对着呢七舅妈。”许希笑眯眯的。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才挪了一小步而已,会计就在旁边听了个正着,忙碌中还不忘抽抽嘴角,他算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算错过,真要算错了,一些个虎娘们儿能跳起来拍他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