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眼就望穿的小把戏,偏偏骗过了在场的其他人,让他不得不当众开除林总监。
林总监不是重点,风言风语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是老手,大家找不到证据举报,但再不老实也是他的人,应当由他来亲自处理,而不是由外人来强迫他。
今天这事,祁宁序讨厌的倒不是结果,而是动机,他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即使对方用着拙劣的手段,但目的还是达成了。
他没再多给眼前的人一个眼神,径直略过她,梁梦芋看到他面无表情侧脸和冷硬的下颌线,在身旁连动都不敢动,手里攥着的外套就这么一直攥着,被他吓得不由得行了注目礼。
本以为祁宁序虽然表情会依旧冷漠,但至少会对她制造的遭遇有一丝动容和怜悯。
却没想到,他的反应还是和以前一样,虽然他高傲到几乎忽视了他,但他散发的气场依旧波及到了梁梦芋,让她感觉到,今天他依旧恶劣。
看……看穿了吗……
内心颤栗之余,却也情不自禁用剩下的所有理智思考,到底哪一步出问题了。
他也太厉害了吧,还好没有当众戳穿他,不过量他也不敢这么在众人面前维护疑似猥亵的员工。
她大脑是懵的,而且,刚刚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
这里时不时有人经过,都是员工或者乙方,他们大多会因为她坐在地上沉思的独特动作看上几眼。
但幸运的是,她并没有成为那道靓丽的值得停驻的风景线,因为这里的人都非常忙碌,行色匆匆,似乎认为连呼吸一口都会罪恶的耽误时间,看梁梦芋一眼,只是为了能不要踩到她避免惹事而已。
她在地下整个过程只有不到1分钟的时间,但大脑的失神拉长了整个篇幅,她失神祁宁序刚才最后说的话,还有对周遭人们沉浸工作的迷人氛围。
耳边传来扯门的声音,梁梦芋缓缓回神,眼睛逐渐由失焦变得清晰,看到潘辉越向她的方向走来。
潘辉越本来只是帮祁宁序拿一件备用西装外套所以晚了一会儿,但见她衣衫不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肿得很大,瞳孔惊吓过度的异常,怕到祁总给的衣服都一直没披上。
他犹豫片刻,心里默数,这是他第三次心软。
虽然跟着祁总10年,既是秘书也偶尔充当打手,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但还是无法完全失去同理心。
他给了她100元现金,让她去买药擦脸,算是补偿上次在射击场下手过重。
梁梦芋望着钱怔了片刻,低声道谢,又软声问:“潘秘书,刚刚祁总对我说的话是什么?”
“他说衣服不用赔,”有意避重就轻,潘辉越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你身上穿的这一套。”
梁梦芋想问的不仅仅是这一句,但潘辉越说完就走了。
于是她在心里再次默背了刚刚映在脑子里的那句粤语,这句话一定在骂她。
她想,她也要学粤语,如果别人再用粤语羞辱她,也能及时回怼了。
西装外套的味道不好闻,但梁梦芋现在的状况也不得不披上,她爬上来后去林总监办公室拿了相机,随后快速下楼,找到了学校的大巴。
外面的风呼呼地吹着,一进大巴的封闭环境,那股风声就骤然消失,梁梦芋的耳朵也随之像塞进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塞。
除了风声和冷意消失之外,车内嬉笑的打闹声也在她上车之后消失,有的尴尬,有的担忧,有的则看到她的西装外套有异样,有的则露出排外的恶意,反正每种眼神梁梦芋都不喜欢。
忽略所有视线,先看到社长的座位,她上前简单解释了一下,很平静:“视频被林总监删了,我回去修复一下,然后我自己剪,不劳烦你了。”
虽然脸上平静,但声音依旧有鼻音。
说完后梁梦芋就去找了一个一个人坐的空座位,戴上了耳机和卫衣帽子,不再考虑所有人的视线。
大巴开了,40分钟的距离,大家劳累了一天,车内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窗外豪华的高大建筑和街景逐渐在视线里模糊,随之接受到眼前的是对比明显的危险楼,苍蝇小饭馆,还有一望无际的田野。
来宁江快3年了,梁梦芋还是经常会有找不到归属的不安全感,就如同现在。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特别是再次见到祁宁序,他杀人的眼神让她害怕想哭。
她及时抹去了眼泪,眼泪分散开有些润耳朵,她不着痕迹拿了耳机下来,然后擦了擦耳朵,重新戴上。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她打给了岳呈涛,他从小陪伴她长大,是梁梦芋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接通声响了几声也没应,平常梁梦芋没什么,但今天却像是放大了心里的不安。
最后一声,终于接了,传来一声女声,声音甜美,是未经雕琢的天真。
“喂,你找呈涛哥哥有什么事呀,他在洗澡。”
动作来得比思绪快,她倒像个上不了台面的第三者一样,立刻挂了电话。
占线音在她大脑里挥之不去,大脑茫然,这十几秒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却又感觉,什么都不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