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的手,然后用牙齿死死咬住几块破布,猛地甩头,伴随着“刺啦”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已经脆弱的布料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哆嗦着,用尚存一丝暖意的胸口死死抵着冰冷刺骨的冰面,艰难地将双手用撕下的布条,一圈一圈,包裹成两个臃肿而笨拙、毫无美感的布球。
随后,他彻底放弃了站立,整个身体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紧密地贴合在冰壁上,依靠小臂和手肘残馀的力量,象一只受伤的、却不肯放弃的远古爬行动物,开始了一寸一寸、缓慢到令人绝望的匍匐。
锋利的冰碴轻易划破衣服,也会将布条与冰层牢牢地黏在一起,每一次抬起,都伴随着撕开的细微声响和钻心的剧痛。
“不能停下…停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当年过雪山…就是这样…停下来,就睡过去了…”
深埋在骨髓深处的、来自于那个时期爬雪山、过草地的惨痛记忆,如同最原始的本能,在此刻轰然苏醒,带着血与火的灼热,驱动着这具早已超越生理极限、仅凭意志支撑的躯壳。
穿越犬牙交错、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冰塔林,他必须在锋利如刀的冰柱间查找那微不足道的落点,身体扭曲成各种角度,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翻越光滑得无处着力、令人绝望的冰陡崖,他近乎坏死的指尖必须凭借肌肉记忆,死死抠进毫米级的冰缝,将全身的重量寄托于这一点微弱的支撑,悬吊在生死一线。
绕行深不见底、散发着幽幽寒气的冰裂隙时,他需用那根忠诚的木棍反复试探,听着冰雪垮塌掉入深渊那令人牙酸的、漫长的回响,每一次心跳都猛烈地撞击着喉头,仿佛要破体而出。
……
在这个高度,生命的脆弱与死亡的永恒,以一种最直接、最残酷、最赤裸的方式,毫无遮掩地展现在赵斌眼前。
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怀揣着梦想、勇气或是执念,却最终永远留在了圣山怀抱的登山者。
他们是这座山峰沉默的见证者,也是后来者无言的警示。
他们静静地躺在雪坡上,或蜷缩在看似避风的岩石旁,身上复盖着一层薄薄的、晶莹的雪粒,鲜艳的登山服在无垠的白中显得格外刺眼,如同盛开在死亡之地的花朵。
有的还保持着前进的姿态,手臂前伸,仿佛仍在追逐那近在咫尺的顶峰。
有的则仿佛只是睡着了,面容安详,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时间在这里仿佛彻底凝固,将他们生命中最后的时刻、最后的姿态,定格成永恒的、令人心碎的路标。
赵斌从他们身边缓缓爬过,心情沉重如坠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并非恐惧于自己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是一种深切的、物伤其类的悲泯与无力感。
他看到一位遇难者手中还紧紧攥着一面小小的、早已冻硬了的褪色织物,那抹红色在白雪的映衬下,悲壮而夺目。
看到另一位身边散落着随身携带的私人物品,与此刻环绕的冰冷死寂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
这些无声的遗物,诉说着未竟的旅程和再也无法实现的团圆。
“对不起,长眠者们…惊扰你们长眠了…”
赵斌在心中默念,声音在狂风的间隙里微不可闻,带着深深的歉意。
“我现在自身难保,带不走你们。你们在这天寒地冻里,继续等着,等我…回来…”
但每一次与这些逝者的‘相遇’,都未曾动摇他的信念,反而如同一次次淬火,更加坚定了他那颗早已作出的、近乎疯狂的决心。
在一个相对平缓的坡地,他再次绕过一位遇难者后,停了下来,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起上半身,对着那寂静的、被冰雪复盖的身影,也对着这苍茫无情、却又承载了无数梦想的雪山,发出了他深藏心底、重于生命的誓言:
“你们在此长眠,望见这天地壮阔,却无法魂归故里。我赵斌今日在此立誓!待我拜师学艺,求得大道,有所成就之日,只要我能力所及,必定再登此山,找到你们,带你们回家!让你们精神不至于永远在此漂泊流浪,与冷月寒风为伴!此誓,天地共鉴,日月同证!”
这誓言,并非一时冲动的热血上涌,而是他肩负一生的、刻入灵魂的责任感的自然流露。
从烽火连天的岁月到和平安宁的年代,他从未放弃过任何一个战友,无论是活着的,还是牺牲的。
此刻,这些素未谋面、来自世界各地的遇难者,在他眼中,也成了他需要负责的、需要带他们回家的‘战友’。
这个誓言,为他艰苦卓绝的攀登,注入了超越个人目的的、更宏大的意义。
这个誓言,仿佛拥有某种奇异而强大的超凡伟力。
每当他在后续的攀登中感到力竭,感到意志即将被严寒和缺氧彻底摧毁时,那些‘死亡坐标’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