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能感觉到原主的情绪在体内翻涌,那些关于皇宫大火、关于皇后自焚的记忆,像潮水似的冲进脑海,让他眼眶瞬间发热。
“四叔!”他抬起头,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若允炆真贪恋皇位,又怎会躲在后山种土豆?
您可知,咱每日午夜梦回,眼前都是建文四年的那场大火——
乾清宫的梁木烧得噼啪作响,宫女太监们的哭喊混着浓烟飘满皇宫,皇后她……她抱着孩子站在火海里,最后只留下一件烧得焦黑的凤袍……”
他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身前的青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咱当过四年皇帝,深知那龙椅有多冷——
上朝时要防着文官结党,下朝后要盯着藩王动向,连吃一口饭都要先让太监试毒。这皇位,从来就不是咱想要的!”
他抹了把眼泪,指尖还沾着泪水,却刻意挺直了脊背,像要把原主的委屈都撑起来。
“放肆!”朱棣猛地一脚踢翻案几,碗碟碎裂的声音在山间炸开,刚盛好的土豆泥撒了一地,沾着泥土的土豆滚到侍卫脚边。
几只栖息在松树上的宿鸟被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天空,留下几声急促的啼叫。“你竟敢说这皇位不该是朕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阴影笼罩住朱允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若不是你削藩逼得诸王无路可走,若不是你重用方孝孺那些腐儒,朕怎会起兵靖难?这皇位,是朕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来的!”
朱允炆却没有后退,反而抬起头,目光直直迎上朱棣的视线,声音突然拔高:“四叔!您以为这皇位之争,真的是因削藩而起吗?改变明朝命运的罪魁祸首,是咱的生母吕氏!”
这话像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开。
站在最外侧的小沙弥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木鱼掉在地上;侍卫们也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震惊——
吕氏是先帝的皇后,如今还在皇陵守着,怎么会是罪魁祸首?
朱允炆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却越发清晰:“马皇奶奶一生贤德,当年随皇爷爷打天下时,曾在军中断粮三日,宁肯自己吃树皮,也要把干粮留给士兵。
可您知道吗?她晚年身子突然衰败,不是因为年迈,是吕氏暗中在她的汤药里掺了慢性毒药——
那毒药是用乌头和附子磨成的粉,每次只加一点点,日积月累,才让马皇奶奶缠绵病榻,最后油尽灯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朱棣骤变的脸色,继续说道:“还有八岁的朱雄瑛,咱的大哥,本应是当皇太孙的人。
他当年在御花园玩耍时,误食了一块掺了天花病毒的点心,不到三日就没了性命。
那点心,是吕氏让贴身丫鬟春桃送过去的,说是‘给太孙补身子的蜜糖糕’。”
朱棣踉跄着后退半步,若不是身旁的侍卫及时扶住他的胳膊,他险些栽倒在地。
他双目圆睁,盯着朱允炆的脸,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你可有证据?这种诛心之言,若没有实据,便是欺君之罪!”
“四叔,允炆既已豁出性命相告,又何必说谎?”朱允炆惨然一笑,指尖划过自己的僧袍——
这袍子是用粗麻布做的,针脚还歪歪扭扭,是他自己学着缝的,“吕氏为了让咱当上太子,不惜害死马皇奶奶和大哥。她还暗中联络方孝孺,让他们在皇爷爷面前进言,说诸王拥兵自重,必须削藩——
她哪里是为了大明,是为了让咱坐稳皇位,好让她当太后!”
他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沉重:“世人皆骂您夺位不正,可若父皇朱标还在,若大哥朱雄瑛没死,这靖难之役又从何而起?
您和咱,不过是被吕氏推到棋盘上的棋子,她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却让咱们朱家子弟自相残杀!”
证人登场,真相渐明
山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松树枝叶“哗哗”作响,朱允炆的僧袍被风吹得贴在身上,露出他清瘦的肩膀。
朱棣扶着侍卫的胳膊,缓缓坐在身后的石凳上,双手撑在膝盖上,目光盯着地上碎裂的碗碟,嘴里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想起当年马皇后病逝时,自己曾入宫探望,见马皇后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得像枯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当时吕氏站在床边,手里端着汤药,说是“太医特意熬的补药”,可马皇后喝了之后,反而咳嗽得更厉害。
还有朱雄瑛夭折时,宫里传说是“染了天花”,可他后来问过太医院的院判,院判却支支吾吾,只说“太孙体质弱,没能扛过去”——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