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状元楼,韩胜玉换了身男装,扮成个小郎君径直去了望京巷。
纪润的相好许朝云便住在这里,她装作路人在巷口买了包点心,又慢悠悠晃到巷尾,目光早已将整个巷子的布局记在心里。
巷中第三户便是许朝云的宅邸,一栋三进的大院子,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只石狮子威风凛凛。宅院周围有高高的围墙,墙头可见探出的梅枝,此时正开着零星几朵红梅。
韩胜玉在巷口的茶摊坐下,要了碗粗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摊主聊着天。不多时,她便打听到这户人家的主人是云娘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但常有贵人乘着轿子从侧门出入。
“那云娘子唱曲儿是一绝,原是松竹阁的头牌。”茶摊老板压低声音,“后来虽被人赎了身出来,可还做着半开门的生意,前些日子,还有位大人在这儿等了大半个时辰呢。”
韩胜玉心中有了数,喝完茶在桌上留了一把铜钱便起身离开。
她并未急着回府,而是绕到松竹阁附近转了转。这座金城最大的青楼气派非凡,楼高三层,雕梁画栋,即便在冬日也灯火通明,丝竹声隐隐飘出。
天色渐暗时,韩胜玉才回到韩府。
“付舟行呢?”她问门房。
“付护卫在后院练武场。”
韩胜玉径直去找付舟行,付舟行正在练剑,见韩胜玉来,收剑行礼:“三姑娘。”
“今晚随我出趟门。”韩胜玉言简意赅,“换上夜行衣。”
付舟行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应下。
韩胜玉先去郭氏那里问了安,又去乔姨娘那儿转了一圈,然后又去看看两个弟弟,结果没见到人,才知道与韩燕庭兄弟三个一起出门了,参加诗会去了。
男孩子跟女孩子总是不一样的,韩燕章跟韩燕然去了界衡书院读书,便会认识很多同窗,能去界衡书院读书的人自然也不简单,其中大部分都是金城人。
家中男丁正在拓展朋友圈,可喜可贺。
韩胜玉回了自己的院子吃了晚饭,立刻抓紧时间休息,等时辰一到便睁开了眼睛。
深夜的望京巷寂静无声,只有几盏孤零零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许宅的高墙,落在院中。韩胜玉和付舟行都穿着黑色夜行衣,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宅院内布置雅致,假山流水,回廊曲折,处处透着主人不俗的品味。正房还亮着灯,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
韩胜玉打了个手势,两人悄声靠近,屋内有交谈声徐徐传来。
“你最近接触二皇子还顺利吗?”一个略带沙哑声音传过来,正是纪润!
韩胜玉与付舟行对视一眼,屏气静声,猫着腰儿,轻轻挪到窗下。这院子十分安静,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无,他们一路进来,只有外院才有守卫,处处透着不寻常。
“大人放心,还算是顺利,只不过上次二皇子前来只喝了盏茶,小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
韩胜玉听到一个柔婉的女声响起,想必就是许朝云。听到这句话心头一凛,与付舟行对视一眼。
付舟行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讶,显然很意外屋中人会提到二皇子。
“妾奉大人之命不敢冒进,不过大人放心,只要二皇子再来几回,妾一定能得手。”
韩胜玉拿出早就备好的湿帕子,挤出一滴水落在指尖,然后轻轻点在窗纸上,不一会儿窗纸慢慢浸透,轻轻一戳,便出现了一个小洞。
用唾沫多省事,还要带湿帕子,三姑娘真是个讲究人。
韩胜玉微微上前,透过小孔往室内看去,就见纪润披着一件月白的长袍,内里的衣襟半敞,露出大片白花花的胸膛,许朝云香肩半露,只披着一件薄纱靠在他的胸口。
付舟行见韩胜玉红着脸侧开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微微上前从洞里望进去,随即也立刻退到一旁。
三姑娘还是小姑娘呢,这样的场面……
大人知道了,只怕他的腿都要保不住。
付舟行轻轻扯了扯韩胜玉的袖子,示意她出去等着,他在这里偷听。
若是她一个人来,韩胜玉倒是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有付舟行在,她还是得照顾一下她一个闺秀的声誉。
正要点头,就听着屋子里又传出说话声。
“好。”纪润的声音里带着赞许,“云娘,这件事情交给你我最是放心不过的,不过时间不能拖太久,二皇子那边你主动些多用些心好让他上钩,只要拿到了韩胜玉海船上的名册,你就是大功一件。”
许朝云娇媚一笑,“能为大人做事是妾的荣幸,不过,二皇子与大人所言还是有些不同,妾即便是绕着弯儿提起海上的事情,二皇子都不肯轻易接话头,怕是会麻烦些。”
“那你就好好想想办法。”纪润的声音突然转冷,“记住,不惜任何代价。”
窗外的韩胜玉听得心头火起,纪润这个真小人简直是不择手段。
“大人,纪承徽那边让人又递了话过来,让大人动作快些,不许那韩三姑娘活过年,这也催得太紧了,大人身上还有伤呢,纪承徽一点也不顾惜大人身体。”
韩胜玉听到这话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