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驾起云光,离了那弱水翻涌的海域,径直往东海龙宫方向行去。
云头并不甚高,掠着碧波飞行,下方群岛如珍珠般散落。
行不过千里,前方海面上,突兀地现出一座仙山。
那山不大,却气势非凡。
丹崖怪石,削壁奇峰。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仙桃常结果,修竹每留云。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
正是那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一花果山。
云头掠过山巅时,陈蛟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山顶某处。
但见一块灵秀的巨石,三丈六尺五寸高,二丈四尺围圆,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
石上隐隐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排列,似有淡淡清气氤盒流转。
陈蛟的目光在其上停留不过一瞬,便即移开。
神色如常,并无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了一眼寻常景致。
一旁的赤脚大仙停下云头,手搭凉棚,仔细观望,不禁抚掌赞叹道:“好一座仙山!果是个钟灵琉秀之地,藏风聚气之所!
尤其那山顶仙石,暗合周天之数,颇具灵性,他日恐非凡物也。”
东海龙王敖广闻言,捻须笑道:“大仙好眼力。
此山确是东海一等一的灵秀之地,那仙石更是天生地养,受日月精华不知几万载了。”
朱烈也伸长脖子看去,咂咂嘴道:“这山倒是个好去处,比我老朱那天河水府,多了几分生机野趣。”
他本是个惫懒性子,见那山顶仙石生得圆润光滑,又听闻大仙称赞,不由心中痒痒,腆着肚子笑道:“嘿嘿,这石头生得倒是圆润,瞧着是个好物件。
若是凿空了中间,打磨光滑,夏日躺进去歇个凉,定然舒坦得紧!
或者打磨一番,做个躺枕或是当个踏脚的石墩,也是极好!”
说罢,还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隔空比划了两下。
摸了摸那柄九齿钉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陈蛟闻言瞥了他一眼。
难怪日后二者不对付。
他淡然开口,声音清淅地传入朱烈耳中,将他的念头打消得一干二净。
“天地生养之物,各有其缘法定数。此石既受天地钟爱,便非是寻常顽石。
妄动念想,恐沾染不必要的因果,于你道途有损无益。”
朱烈闻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兴奋之色顿时僵住。
他偷偷瞥了一眼真君那波澜不惊的侧脸,又看了看那云雾缭绕的仙石,心里打了个突。
讪讪地收回手,挠了挠后脑勺,嘟囔道:“真君说的是,说的是。
是末将孟浪了。这石头,不凿也罢,不凿也罢————”
说着,赶紧目不斜视,再不敢多看花果山草木一眼。
赤脚大仙见状,摇头失笑。
东海龙王敖广亦是嘴角微抽,心中暗道,这朱烈元帅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四人云光不停,径直越过花果山,投向那更深处的东海龙宫。
唯有山顶仙石,依旧静静矗立,沐浴在日月精华之中,仿佛对方才云上的一番言语,浑然未觉。
其内里光晕流转,隐隐现出一形。
过了花果山,再往前行。
海天之色便愈发深邃,眼前景象壑然开朗。
海平面之下,隐隐有万丈毫光透水而出,映得上方云彩都染上了一层琉璃色泽。
“诸位,这便到小龙的水晶宫。”
敖广袖袍一拂,下方海水自然分开一条宽阔信道,露出深处巍峨耸立的水晶宫阙。
四人按落云头,踏入信道。
海水在头顶合拢,却并无丝毫气闷之感,唯有柔和的宝光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
巡海的水族见龙王回宫,纷纷肃然行礼,让开道路。
只是一双双眼珠,却忍不住偷偷瞟向龙王身后那三位气息不一的仙家,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好奇。
大道尽头,一座恢弘壮丽的宫殿,巍然矗立。
宫门两侧,各有一队金甲虾兵、银枪蟹将肃立。虽不言不语,却自有一股森严气象。
又有婀挪蚌女手捧明珠,静立两旁,仪仗非凡。
远非流云水晶宫可比。
正门已开,隐约可见宫内璀灿景象。
真君目光扫过这片水下乾坤,眸中若有所思。
赤脚大仙抚掌轻笑:“敖广道友这水晶宫,倒是每次见都觉气象一新。”
东海龙王敖广连忙欠身:“大仙过誉,陋居寒舍,不及天庭万一。”
朱烈瞪着圆眼,咂嘴道:“老龙王,你这家底可厚实得很。
改日定要来叼扰几日,尝尝你的龙宫佳酿!”
说话间,眼睛已落在了四周的娇媚宫女身上。
行过九曲回廊,穿过重重禁制,直达海藏之处。
海藏中无明珠照耀,却自有一股朦胧清光弥漫。
放眼望去,并无他物,唯有中央位置一根乌沉沉的铁柱,擎天而立。
却并非陈蛟印象中的大小。
铁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