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检查片刻,直起身:“幸好没拖到最坏的地步,待清理完伤口再熬副药,看能不能撑过去吧。”
小米攥着衣角的手终于松开,连声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姚令月见许青青不再像方才那般紧绷抗拒,抑或是已经破罐破摔,自己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抬脚就走。
她刚站起,手腕却被人死死拉住——
姚令月耐心所剩无几:“你还要如何?”
许青青听出她话中冷漠,咬紧牙关不看她,声音发颤:“别……别走。”
姚令月一刻也不想留,指尖稍用力便掰开了他的手:“琼华还在席上等我。”
许青青闻言,指尖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不管你俩之间有什么弯弯绕,”霍明头也没抬,将需要用到的物事一样样拿出来:“但你先别急着走,他这伤口已经流脓眼下得把腐肉剜掉,我手边没麻沸散,他要是疼得挣扎还得靠你按着。”
姚令月眉头微蹙:“明姐慎言,我与他不过是邻里情分,况且他还是寡夫你莫乱说坏了我二人名声。”
随即又看向小米,后者直摇头:“姚娘子,我力气太小了,怕是按不住青哥,烦请你再留一留吧……”
姚令月看了眼窗外日光。
算了权当送佛送到西,又一屁股坐下。
小米赶紧跑前跑后端来热水,将小刀浸在水里洗干净递过去。
“你干什么!”许青青瞥见那刀,浑身都绷紧了,抓起枕头挡在身前:“你们要干什么,别,别唔唔——!”
霍明眼疾手快地将一块厚木片塞进他嘴里:“你可咬住了,免得一会儿疼狠了咬断舌头。”
许青青被姚令月按住双手,下一瞬身下的衣料就被尽数脱了下来,一片瘦弱的白。
“唔唔唔!”
寒光落下,刀尖刺破皮肉顺着伤口方向往下剜,剧痛瞬时窜遍了全身!
嘴里的闷哼被木块堵住,许青青浑身颤个不停,差点蹬烂身下的褥子,哭得声嘶力竭。
他此刻才是真的恨不得死过去了。
霍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眼都没眨一下,下手利落,流脓的边缘腐肉被一点点剜出。
姚令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见着那血淋淋的场面,还是心头一紧撇开了脸。
待清理干净,许青青脸色已经白如纸一般。
霍明让人把油灯往近挪了挪,缝好伤口后洒上一层药粉,才用干净的布裹好
小米赶紧上前,将提前备好的薄毯展开,轻轻盖在许青青腰腹间,避开了包扎好的伤口。
霍明从药箱捡出几包药递过去:“这几日多你留意,警醒着点,只要不半夜烧起来就没大问题。”
“好,我记着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小米小心接过药包。
她收拾好工具,转身便走:“得,事儿完了我也回了。”
“哎,我跟你一起走。”姚令月站起身。
“等等……”许青青虚弱地伸手勾住她衣角:“你…能不能再等等?”
霍明看这情形,眼神里带着‘都是女人,我懂’的了然:“那你留着,我先走了。”
姚令月扯过衣裳,衣摆落叶一般从他指缝溜走:“我已仁至义尽。”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月娘?”
姚令月心里咯噔一声,就见一个小脑袋正在门外撩着帘子往里探看。
她耽误太久,被琼华亲自找来了。
姚令月:“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席上等着吗?”
她不说话还好,她一说话琼华立马冲进来,一拳头砸在她身上!
原本怒气冲冲,临了又卸了力气。
还是舍不得。
“你还说,你怎么将我一个人扔在席上啊!”
原本雪白漂亮的小脸汗津津的,头发也湿漉地贴在额角,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方才他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许青青,正死死攥着她的衣角。
见姚令月竟没有立时解释,琼华心里酸涩难言,只得强压下去:“你为什么在这里?不是去端饭嘛,为何跑来跟别人私会——!”
“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将我扔在席上,我一个人坐着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人都走光了也不见你回来……”越说越委屈。
见他泪涟涟,姚令月下意识想替他抹眼泪,伸出手才发现自己手上还带着血,又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下:“我不是找了个小孩特意去告诉你一声,他没说清楚吗?”
难道那个小孩没将话带到?
琼华手掌抵着她肩头,不让她靠近:“小孩,什么小孩?”
“我是问了灶上的大伯,他说看见你与小米说话,我才一路找过来的……”
“这小屁孩,白拿我两块麦芽糖,”姚令月哭笑不得地掰过他肩头,抬了抬下颌指向另外阴影处的两人:“你见谁家私会带着大夫,四个人挤在一间小屋里的?”
屋子又窄又暗,琼华又气闷难过得脑子囫囵一团,全然没看见角落处两人。
霍明和小米一个背着药箱,一个抱着药包,皆是一脸坦然又莫名地看着他。
原来还有旁人……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