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教主的话语如同九天玄冰,瞬间将洛长生冻在原地。
那平淡语气中蕴含的失望,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令人心悸。
圣人之威,哪怕只是流露出一丝情绪,也足以让天地失色。
砺魂殿内,空气凝固如铁。
金灵圣母持剑而立,剑气含而不发,却已封锁了所有空间。殿门口的云宵、
碧霄、琼霄,三位女仙神情各异,但目光都聚焦在洛长生身上,让他如芒在背。
碧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求情,但在师尊那无形的威压下,终究没敢出声,只是焦急地看着洛长生,又看看通天教主。
琼霄则是满脸不知所措,显然没完全明白为何小师兄摇个铃铛会引得师尊如此不悦。
唯独云宵,她静静地看着洛长生手中那枚渐渐停止嗡鸣的破障金铃,又看向他苍白脸上那混杂着绝望与一丝不甘的神情,那双惯常温柔的眸子里,复杂之色更浓,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师叔————”洛长生喉咙干涩,试图解释,却发现任何言辞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被抓了个现行,还能说什么?
通天教主并未动怒,只是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万古,看尽因果。
“吾充你在金鳌岛养伤,予你方便,非是让你行此投机取巧、冲击师长封印之举。”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定论般的威严:“大师兄封你法力,自有其道理。你心不静,气不稳,纵有法力,亦难堪大任。”
这话如同重锤,敲在洛长生的道心之上。他身体微晃,嘴唇紧抿。
“念你初犯,且身有旧伤”,”通天教主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云宵三姐妹,“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
他袖袍随意一挥。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瞬间笼罩住洛长生。
他只觉得周身空间扭曲,眼前景象飞速变幻,耳边风声呼啸!不过眨眼之间,他已被强行挪移出了砺魂殿,甚至离开了万法阁局域!
当脚下重新踏实时,他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座孤峰之巅。
此峰徒峭如剑,直插云宵,四周云雾缭绕,不见他物,唯有一座简陋的石亭立于峰顶,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凛冽的罡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与隔绝一切的孤寂。
“此地乃思过崖”。”通天教主的声音自冥冥中传来,清淅地响彻在他耳边,“何时想明白了,何时再下山。若想不明白,便在此长伴云海吧。
声音消散,那笼罩天地的圣威也随之退去。
洛长生站在石亭之中,看着四周无尽的云海,感受着那比听潮小筑强悍百倍、彻底断绝内外联系的禁制之力,以及体内那比之前更加牢固、纹丝不动的封印,一颗心沉入了无底深渊。
思过崖————
这哪里是思过,分明是更加彻底的囚禁!而且是被圣人亲自下令囚禁!
他试图走动,却发现步履维艰,仿佛有无形枷锁困住了双脚,活动范围仅限于这小小的石亭与周围数丈之地。连自杀————不,连自我了断恐怕都做不到。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所有的谋划,所有的希望,在圣人绝对的意志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不堪一击。
他颓然坐倒在冰凉的石地上,靠着亭柱,望着下方翻滚的云海,眼神空洞。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无力感,如同这周围的云雾般,将他彻底淹没。
难道————真的要在这孤峰之上,蹉跎到地老天荒?
与此同时,碧游宫偏殿内。
通天教主的身影缓缓凝实。金灵圣母与云宵、碧霄、琼霄皆在此处。
碧霄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师尊!小师兄他————他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次吧!那思过崖罡风凛冽,寂聊无比,他还有伤在身,怎么受得了————”
琼霄也连忙点头附和。
金灵圣母沉默不语,只是看向通天教主。
云宵微微躬身,轻声道:“师尊,玄都师兄他————或许只是一时心急。将其置于思过崖,是否————刑罚过重?”
通天教主目光扫过四位弟子,最终落在云宵身上,淡然道:“玉不琢,不成器。他心有挂碍,身陷情劫而不自知,或借此劫磨砺,勘破本心,方是正道。否则,纵有通天修为,亦难逃陨落之危。”
他话语中意有所指,让云宵娇躯微不可查地一颤,垂首不语。
“至于他的伤————”通天教主语气莫测,“大师兄自有分寸。尔等不必再多言,下去吧。”
四位女仙只得躬身退下。
退出殿外,碧霄依旧忿忿不平,琼霄忧心忡忡。金灵圣母径直化作剑光离去。
唯有云宵,她回头望了一眼那高耸入云、隐匿于阵法之中的思过崖方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决然。
玄都师兄————此劫,你当真能勘破么?”
而此刻,远在八景宫的太清圣人,似有所感,微微抬眸,视线仿佛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