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永快步离去的背影,朱佑杬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空洞。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茶水浸湿了衣袍,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却浑然不觉。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 “松林山”“帝王之气” 这几个字。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朱佑杬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是故意让张永来传话的?
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可不管是哪种,松林山有帝王之气这件事,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帝王之气,那是天子的专属。
藩王的陵寝选址在有帝王之气的地方,这在大明,就是谋逆的铁证!
重则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千挑万选的陵寝之地,竟然成了催命符?
难道陛下是在暗示,我朱佑杬有谋反之心?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以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弄死我?
朱佑杬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想起了安化王谋反被擒的下场,想起了陛下处置反贼时的果断狠辣。
自己现在滞留北京,无兵无卒,就像砧板上的鱼肉,陛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之前拒绝陛下让自己带头削减宗室等级的要求,是不是已经触怒了陛下?
陛下是不是早就想收拾自己,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
现在,终于找到了这个 “帝王之气” 的由头?
无数个念头在脑海中翻腾,让他越发恐惧,越发绝望。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固执地拒绝陛下。
如果当初答应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王爷,您怎么了?”
一道温柔又带着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朱佑杬缓缓抬起头,看到兴王妃蒋氏正快步走到他面前,眼神里满是关切。
蒋氏是听到下人的汇报,说张公公走了之后,王爷还一直坐在客厅里,神色不对,像是受了惊吓,才急匆匆赶过来的。
她走到朱佑杬身边,看到他脸色惨白,衣袍湿了一片,地上还有摔碎的茶杯碎片,心中的担忧更甚。
“夫君,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张公公说了什么?” 蒋氏轻声询问,小心翼翼地扶住朱佑杬的胳膊。
朱佑杬看着蒋氏,眼中的恐惧再也忍不住,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夫人,我们完了……”
“张公公过来,特意跟我说,松林山有帝王之气……”
“松林山?帝王之气?” 蒋氏愣住了,脸上满是疑惑,“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夫君,您说清楚一点。”
“松林山,是我选定的百年之后的陵寝之地啊!” 朱佑杬痛苦地说道,“我不仅要葬在那里,将来我们的子女后代,也要葬在那里!”
“可现在,竟然有人说那里有帝王之气!”
“这不是明摆着说,我们兴王一脉有不臣之心,想要谋反吗?”
“这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轰!
蒋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猛地一僵,扶住朱佑杬胳膊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她终于明白,王爷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帝王之气,这四个字,在大明王朝,就是悬在所有宗室头顶的利剑!
藩王的陵寝选址在有帝王之气的地方,这绝对是死罪!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陛下要翻旧账了。
毕竟,前段时间邵太妃给皇后下毒的事情,虽然陛下当时轻拿轻放,但谁也不知道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蒋氏连忙问道:“夫君,是不是…… 是不是母妃的事情,陛下要重新算账了?”
“是不是陛下想借着这件事,处置我们?”
朱佑杬摇了摇头,眼神迷茫地说道:“应该不是。”
“张公公过来,根本没提母妃的事情。”
“他只是跟我闲话了一阵,然后突然提到了钦天监观测到两湖之地有帝王之气,就在松林山附近。”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安化王谋反被抓,陛下特意把我叫到暖阁,希望我带头上一份奏折,请求减轻宗室等级待遇。”
“我当时以祖宗家法为由,婉拒了陛下。”
“我想,陛下应该是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了不满。”
“现在故意让张公公来传这个话,就是在敲打我,甚至…… 甚至是在找借口处置我!”
蒋氏听完,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心思通透,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王爷拒绝了陛下的要求,陛下心中必然不满。
只是陛下没有直接发作,而是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施压。
帝王之气这件事,可大可小。
陛下要是不想处置他们,这也可以当成是一场误会。
说白了,他们的生死荣辱,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间。
蒋氏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