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取死之道
第33章
每到午夜梦回之时,刘晞总会想起那一戟。她的匕首明明已经破了董卓的护心镜，刺入皮肉三分。“铮一一！”
一股寒凉之气夹着风雪涌入，一个月牙形锋刃挥来,如雪舞梨花。她的匕首掉了。
那股反震的力道大得惊人，刘晞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滑落。来人并没有穿甲，只是披着件单衣，三叉束发紫金冠歪斜。他单手持戟，眼神慵懒而漠然。
“奉先吾儿！快！杀了这刺客！"董卓捂住左胸嘶吼着。吕布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看向刘晞，目光在她颤抖的手腕上停了一瞬：
“力道不错。可惜，太慢。”
太慢？
刘晞抽出腰间的剑。若全盛之时迎上，她还有可能突围。但刚刚与董卓缠斗已经消耗大量体力，此人，她恐打不过。不行，她必须要赢，若是失败……兄长惨白的面容浮现在眼前，刘晞咬牙，提剑向前冲去，一下、两下，吕布的画戟如银龙一般，刃口顺着剑削向手指，文晞急撤，回防却还是慢了一刹，,只听"哧啦！"一声，戟尖挑飞她的护腕。“下一戟,断腕。"吕布指着创处道。
再来！
“砰！"骨头因巨力震颤发出咯吱的闷响,铁鳞刺进皮肉。刘晞撤剑旋身，任戟刃擦腰，反手撩剑削向吕布咽喉，却见那画戟如毒龙一般，捅中她的肋下，而她的剑锋略过吕布颈侧，削断一缕紫金冠璎珞。吕布动作一顿。
他摸了摸脸颊边被剑气划出的一道极细的血痕。“有点意思。"吕布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不过，你的面皮好像有些松动啊。”
是她不自量力，以为自己多么厉害，能彗星袭月，白虹贯日，流血五步便天下皆欢。
可最终却谁也没有保住，兄长甚至因为她，撞剑而死。他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当时该有多怕呀？
这一次呢？她，能吗？
“无拘弟？”
刘晞回神，她笑了笑，面色如常地拉着孙策问他前线之事，掌心紧攥，细看还有些微微颤抖。
翌日清晨，刘晞和孙策一道，在东门迎接孙坚。孙坚头上常带赤阙愤，远看便如一团烈火，威风凛凛。可今日，却只听远处马蹄声震天，烟尘飞舞，那“孙"字旗侧的流苏卷成一团，泛黑泛黄，为首之人亦未带那标志性的赤厕愤，显得颇为狼狈。原来孙坚路上遭遇了胡轸伏击，一路且杀且进。部将祖茂为引开追兵，戴上了赤阙愤，兀自往另一个方向引去，也幸得祖茂机智，最后将赤厕绩挂在坟墓前一根烧过的柱子上，自己则伏在草丛中躲藏。吕布骑兵远远望见，将其层层包围，逼近才发现上当，这才撤兵离去。
虽然主力未损，但这开局的一闷棍，还是让孙坚军的士气低落了不少。而此刻，算上明光军，两家军队合在一处，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余人。除了安顿人马的部将，其他人皆到万寿县县衙商议下一步战略。刚一坐下，孙策便将佩剑重重摔在桌上，怒气冲冲。“怎么说话呢！"孙坚虎目一瞪，手指重重敲在孙策头上，“那是袁后将军！…但袁公路那厮确实还没有动静。”
孙策幽怨地望向自家老爹，这两句话除了语气，有什么本质区别吗？帐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没粮，这仗就没法打。刘晞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粮草之事暂无需担心。”“这万寿县虽小，但这民风嘛，却是极好的。尤其是那卫、陈、王三家，听说大军要来，那是感动得痛哭流涕，甚至差点为了谁多捐一石粮而在县衙门口打起来。晚辈实在盛情难却，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若省着点吃，这一批粮，足够咱们支撑一月有余。”“竞有此事！"他近来领兵，才尝试接触这类豪强。以往见他一口一个“孙郎"叫得亲热，可一提借粮之事，便纷纷闭门谢客，哭穷卖惨，着实令人恼火。这万寿县的豪族，觉悟竞然这么高？
刘晞笑着与之耳语一番，孙策听得眉飞色舞，频频点头。学到了。
孙坚到底行军多年，略一思量便知其中必有猫腻，亦笑着点头配合道：“那便请贤侄替在下多谢万寿豪族仗义相助了。”待打完这一仗，他也得去找袁术好好讨教一番这“感化"之道。只是，粮草虽解，这场战力悬殊的仗该如何打……“主公，未将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话的是孙坚磨下的老将程普。他身上的铁甲还残留着几道深深的刀痕，那是刚才突围时留下的。
程普看了一眼上首的孙坚，又看了看年轻的刘晞和孙策，叹了口气，抱拳道：
“非是末将长他人志气。这西凉铁骑，确实凶悍异常。咱们江东儿郎虽然勇猛，但这平原野战，毕竞是骑兵的天下。如今我军新败，士气受损，再加上兵力不到对方的一半……若是硬碰硬，只怕是凶多吉少。”“是啊。"另一位将领也接话道，他摸着手臂上缠着的绷带，眉头紧锁，“那个胡轸也就罢了，关键是那个吕布，军中怕是没人能挡得住他三个回合。”此言一出，帐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刚经历过伏击战的孙坚部众，此刻眼中多少都带着些许畏惧。“十万西凉兵，还有吕在……”
“其实，也未必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