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您慢慢理吧。”这就是恶意倾倒。
“哎呀,我想起后堂还有事,就不打扰蔡从事雅兴了。”说罢,他带着几个老吏扬长而去,临走前还故意大声议论:“这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衙门是绣花呢?”“等着瞧吧,这一堆烂账,神仙来了也得理半个月。不出半个时辰,她就得哭着去找史郎君撒娇了。”
哄笑声渐行渐远。
偌大的公堂内,尘土飞扬。
黄苓气得咬牙切齿:“这帮老混蛋!故意拿垃圾恶心人!“她伸手就要去抓竹简,“文姬姐姐,这怎么看?全是烂的!”“不必动气。”
蔡文姬伸手拦住了黄苓,她从袖中取出一块丝帕,从容地系好袖口。若是常人面对这一大堆的竹简,可能早就焦头烂额,半天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了。可蔡文姬自幼最常做的一件事,便是帮蔡邕整理古籍。经历秦末、王莽之乱,许多古籍的保存条件并不比这些文书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受到喜天文历法的父亲影响,蔡文姬亦精通算学。而这些还没来得及修饰的原始数据,就是彻查粮草之事最根本所在。她在那案几后跪坐下来,那些杂乱无章、字迹潦草的竹简,在她眼中迅速被拆解、归类、重组。
“这一卷是假账,墨迹太新。”
“这一卷数量对不上,五百石粮草,损耗不可能高达三成。”“这一卷……食盐的消耗量,为何如此巨大?”时间一点点流逝。
天色暗了又亮起,蔡文姬一夜未眠。
有人没睡,自然也有人睡不着。
万寿县城外,十里坡。
这里是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界,唯有一座破败的义庄孤零零地伫立在路边,四周杂草丛生,夜枭啼鸣。
夜风呼啸,穿过破了几个大洞的窗户,发出鸣鸣的声响,凄凉而又诡异。“郎君,我们今晚真的要在这里休息吗?"小厮哆哆嗦嗦地扯着自家公子的袖子,牙齿都在打颤。他虽是贫苦人家出身,但也还没贫苦到要和死人抢地盘睡的地步啊。
而这位从不为生计发愁的钟大少爷却摆了摆手,颇为豪迈地拍了拍一旁的棺材道:“死人多好啊,死人可不会问你从哪里来,不会拉着你寒暄,更不会不懂装懂地评价你的字。”
钟繇深吸了一口这里带着朽木气息的空气,感叹道:“清净,实在是清净。小厮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迫于周边唯有此处还能避避风,只能抽抽嗒嗒得认了。
总有人,需要为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付出代价。但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完全屈服!在小厮的极力抵制下,钟繇最终还是睡在了义庄那个唯一没有停放棺材的里间。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子时三刻。
一声唢呐响彻整个义庄。
钟繇瞬间惊醒,他和身旁小厮对视一眼,从里间的门缝向外望去一一一群身穿红白喜丧杂色衣服的家丁,吹吹打打地抬着一红一黑两口棺材进了义庄。“大喜啊!大喜!”
那群人将棺材放下,为首的一个管家模样的胖子,满脸横肉,眼神阴鸷,指挥着手下喝道:“快!吉时已到!把那′女尸'弄出来,给大少爷梳妆!”钟繇心心中纳闷:这是哪家的规矩?还没入土就要开棺?而下一幕,让一旁的小厮险些尖叫出声。
只见几个家丁上前,粗暴地撬开了那口鲜红色的棺材盖。“砰!”
棺盖落地。
从里面被拖出来的,可不是什么尸体。
而是一个一身鲜红嫁衣、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白布的活生生的少女!少女在地上拼命挣扎,她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满含泪水,喉咙里发出“鸣呜"的求救声。
“挣扎什么?”
胖管家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冷漠地挥了挥手。“给她灌药!趁着身子还是热的,赶紧封进少爷的黑棺里去!这叫一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