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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神都密信(5 / 12)

是为了报复荣国府,而是对皇帝的一番试探。

苏慕白要的,是一把火苗,几缕烟雾,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看看隆化帝这座深潭,能惊起多少涟漪,又能容忍多大的浪花,尤其是对曾经“献忠”的勋贵。

苏慕白需要一个参照,看清这位通过宫变上位的帝王,在权柄紧握之后,对旧势力的压榨边界究竟在何处。

可隆化帝的反应直白得残忍。

兵权刚到手,贾府后院刚冒出一点火星——元春中邪失仪,宝玉魇症发疯。

皇帝便迫不及待地泼下整桶火油,彻底点燃了这座空壳般的勋贵府邸。

凤藻宫那冰冷的铜锁,敲碎了贾府最后一点体面与侥幸。

那份卸磨杀驴的迅疾狠辣,那份连遮羞布都吝于施舍的凉薄,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苏慕白心中仅存的一丝帝王可能“怀柔”的预估。

寒意不是怜悯,是冰锥般的警示,告诉他权力顶峰的冷酷底色。

信纸再翻,墨色渐浓,字字重千钧。

当读到隆化帝脱口而出的“何德何能”、“收归朝廷”八字时,苏慕白的眉心终于难以察觉地蹙起。

那油然而生的,是极深、极深的厌恶。

并非震怒,也非怨怼,而是一种对野蛮贪婪的天然排斥,像是看到一双肮脏的手试图伸向精心培育的花圃。

那是苏慕白呕心沥血,在萧瑟北风中,用万千牧民期盼、匠人巧手、薛家豪商的重注与商队跋涉支撑起来的幽州织造坊,是他撬动帝国北向铁流的基点。

若让那双帝王的手胡来,探入丝线与毛绒的脉络深处粗暴搅动,贪婪地攫取那五成薛家份额,毁掉的不只是薛家商贾的血本,更是他千辛万苦在幽州与草原之间缔结的利益锁链,是他亲手营造的、刚刚显出盎然生机的局面。

那份苦心经营得来不易的平衡与希望,会被那生杀予夺的惯性彻底撕碎。

视线落在信末那“幸得劝阻,陛下暂止帝念”一行。

墨迹浓重,似乎岳父笔锋在此多凝滞了片刻。那个“暂”字,边缘晕开的细微墨痕,在苏慕白眼底无限放大,像一滴悬而未落的黑血。

林如海的劝阻,是眼前的风,吹散了那迫近的爪牙,却也同时昭示了爪牙的阴影从未远离。

苏慕白太清楚了,对隆化帝而言,那“生杀掠夺”四字早已溶进了帝王骨髓深处,化为了近乎本能的习惯。

所谓“暂止”,不过是猛兽在嗅到更诱人猎物时,暂时收拢的利爪。

待到北疆战事尘埃初定,或是朝廷再逢困顿,那蛰伏的贪婪与觊觎,必定会卷土重来,且只会变本加厉。

苏慕白慢慢合拢信纸。

窗外,庭院里几株老榆树秃枝的影子横斜地印在冰冷的地砖上,偶尔被风摇动几下,显得既僵硬,又带着某种固执的生命力。

他幽深的眼瞳凝视着虚空,书案上摇曳的烛火在他瞳孔深处投下跳跃的光点,冷静而审慎地复盘这一局试探。

苏慕白要看见隆化帝的反应尺度,隆化帝的反应亦毫不吝啬地向他展示了帝王的权力边界——无关亲疏,无关功过,只关乎对皇权还有无用处。

贾府最后的体面,甚至一条虚名维持的退路,在帝王眼中都是可以随意踩碎的尘埃。

那份容忍度如此之低,低得令人齿冷。

这试探的代价,是荣国府彻底沉沦,不过无所谓,荣国府的下场,从来都不放在苏慕白的心中。

冰冷的棋盘上,看清对手的底线与行事逻辑,还能让自己的敌人去死,这是一举两得事情。

炉火依旧在不远处的铜盆里自顾自地燃烧着,红热的光映在他半边侧脸上,跳跃闪烁,却仿佛照不进那双古井般的眼瞳深处。

室内的空气,因为这不言不动的凝视,比府衙外呼啸的朔风更显静穆。

那封密信的内容,便这样沉淀在他的思绪之中,如一柄无锋的重锤,在无声中夯实了对北方那位坐拥神都的至尊更加清晰、也更加危险的认知。

帝国的战车已然轰隆启动,驰骋于北疆草原与西海烽烟两线之上,碾过荣国府的废墟。

他亲手参与推动的巨轮,此刻更需要掌控方向的定力,而非被情绪引偏的躁动。

隆化帝对荣国府的毫不容情,是对旧势力的赤裸碾压,而其对织造坊薛家份额那一刹那的觊觎,则暴露了其深植骨髓的掠夺本性。

敌意已清晰如刀锋反光。

苏慕白很清楚,自己需要新的砝码,构筑新的壁垒,在帝王视线还未完全聚焦幽州之前。

后堂宽阔书房内,窗格半开,卷起的细竹帘筛进北方三月的天光,明亮,却并无多少暖意。

苏慕白独自一人,埋首于巨大的北疆舆图与堆积如山的粮秣文书、驿报军情之中,指尖在粗糙的皮纸地图上缓缓移动,不时在某一处关隘或部落标记旁稍作停顿,沉思片刻,又蘸墨批注几行细密小字。

炉火在墙角铜盆里无声地燃烧,木炭偶尔轻轻爆裂一下,吐出微弱的火星。

小厮悄无声息地走到书案前,双手捧上一个密封严实的油布小包,边缘微微湿润,像是沾上了长途奔波的霜露。

那封口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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