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门生的时候,在冯怀鹤生病虚弱或是极度忙碌时,会主动提出帮他束发。
但他没有同意过。
冯怀鹤见她没动,微微拧眉,“怎么了?”祝清冷静地站在屏风旁,只用那双杏眼深邃地看着他,“我已经知道你做这些是为了什么了。”
冯怀鹤笑得仿似无知孩童:“是吗?我是为了什么?”“我昨夜在暗室,看见了你雕的木偶。”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直直望着她的眼睛如窗外灰蒙蒙的阴天,有暴雨将倾之势。
祝清顿时紧张起来,硬着头皮说:“木偶的脸,和我长得一样。”冯怀鹤已然重生,这辈子的执念是祝清。
所以只要告诉他,自己不是祝清,就能破掉眼下的僵局。祝清认真道:“我也已经从她的记忆里,得知了你们的过往。”她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自己不被惨痛记忆里的感受影响,努力做到像一个局外人,“我知道你是为了迎春花姑娘才这么对我,但我不是她。你自己尚且重生,那么,对于穿越的事,你肯定能接受、能明白。我不是这儿的人,而是…“是月球人。”
冯怀鹤打断她:“那又怎样呢?”
祝清:“?“月球上有人吗?
冯怀鹤起身走向祝清,她连忙后退,被梅兰竹菊的屏风挡住退路,冯怀鹤压近,“你装作局外人的样子很生疏。”
被他困在屏风和他的胸怀的逼仄空间,祝清四肢发僵。他探出手指,轻轻抚摸描绘祝清的眉眼:“你就是她,"他城府心机是何其深,又是何其智谋富足,能看懂她来自月球,亦能看懂,她去过那个高度文明的世界,灵魂早已被浸染,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女门生。“即使你们相隔了那么长的时间,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从你第一次带着砚台来的时候,我就怀疑过。到你做出蛋花汤,我更确定,翻阅书籍,找到蛛丝马迹。”
眉眼被他微凉的手指轻轻一碰,祝清瞬时有种跨越历史倒回从前的失重感,当年被乱箭穿心的痛楚仿佛清晰地回来,即使那不该是属于她的情感,她依是忍不住,死死抠紧裙边。
呼吸变得急促沉重,亦恨亦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疯鬼。“但我跟她也有不同,你那些念头,应该奉给一个完完整整的她,不应该掺杂任何其他。所以,你放我出去吧,"祝清努力压制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试图跟他讲道理。
疯鬼突然捧起她的脸,低头下来,要亲她的眉心。祝清恨声怒呵:“别碰我!”
冯怀鹤顿住,看着她眼睛固执道:“只要你是她就行了。”他能感受到她们的相似之处,亦也能接受她们的不同之处,更想要拥有独占她的所有。
祝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他不禁焦虑起来,着急道:“什么不同与同,对我而言,你就是去过更文明世界的祝清而已。你们都是祝清,哪里不同?″
“哪里都不同!”
祝清怒目而瞪,大声道:“祝清生来就有爱她的家人,但我什么都没有!她活在男女老少都能上桌的五代十国,我活在遵守纪法的文明社会,她成过亲,爱过张隐,我没有谈过恋爱,背景、生活、经历全都不一样,你告诉我,我们哪里相同?”
祝清越说越心梗,“你到底放不放我走!”“不放。”
天边一道惊雷滚下,轰鸣声与他的声音一同响起:“人都是会变的,我只当你去了一趟你口中的文明社会后有了改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定你了。”
“但我不是她!”
“若你真的不是,你就不会来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的意图,你就是想让我以为你不是她,蒙骗我哄骗我,好放你走?”冯怀鹤咬紧牙根:“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哪怕你是李清王清冯清,你去过月球还是太阳球,再过一千年,两千年,只要我能找到你,我就死也不会放手。”
“冯怀鹤!”
“别说千年的历史,就算是万年,千万年的历史,哪怕等你那个文明社会崩塌,你和它们一起变成废墟碎物,我都要自焚其身,变成灰烟跟你一起消失,再一起在宇宙量子里面重聚,继续纠缠…
“变态…“祝清就是在小说电视剧里都没听过这种言论,“你已经不足以一个变态可以形容…”
“是,一直以来我都在伪装,在克制,"冯怀鹤盯着她的粉唇,“每晚都梦见你,醒来时身下一片狼藉。”
祝清悚然一抖。
天边扯下一道闪电,一瞬而过的电光照亮了他眉间的疯狂,祝清心脏猛缩,急急忙忙摸出昨晚就写好的辞职信,一爪子拍到他脸上:“反正我要辞工,你必须放我走!”
冯怀鹤拿起那封信扫一眼,一目十行本领不过眨眼间就看完,他冷笑一声:“如今你终于都知道了,我再也不必伪装,克制。”话落,电闪雷鸣之后的夏季暴雨如期而至,噼里啪啦往天地间砸下来。打开的窗户被风吹得来回撞响,风雨灌进屋里,祝清看见冯怀鹤笑得阴恻恻,将辞职信在手中撕得粉碎。
随后向她伸出手。
“死疯子!”
祝清大喊一声,随即拔腿就逃也似地往门边跑,书架在她激动狂奔中被撞倒,砰地应声倒地。
她被书架里摔出来的书籍绊住脚,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