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老了啊。
她说能将生命奉献给魔神是她的荣幸。
我觉得她疯了。
照夜四百七十三年,三月十六:
母亲死了。
她如愿将她的生命奉献给了魔神。
我应该感到难过的,可我却一滴眼泪都没流。真奇怪。
照夜四百七十五年,六月二十四:
这是我独自生活的第二年。
偶尔无聊时我也会去拜一下魔神,听听袍的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我的母亲甘愿献出生命。
还挺有意思的。
如果袍不打算杀死我的话。
照夜四百七十五年,六月二十七:
我被魔神重伤的第三天,一个奇怪的男人出现在我家门口。他说他是我父亲。
神经病。
不过他说会给我一个名字。
所以我还是跟他走了。
照夜四百七十六年,正月初一:
新年。
不老城外的人们是这样命名这一天的。
我觉得这一天也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鞭炮声响了些,家里人多了些。以及,我今天有了自己的名字。
问水,苏问水。
我叫苏问水。
照夜四百八十七年,三月十五:
折花会。
所谓道门的盛会,就是一群人一起抢一朵梅花?好无聊。
拿到了。
也太简单了吧。
没意思,送人了。
照夜……
照夜五百三十二年,四月二十:
今天我成婚了。
那人是我喜欢的类型。
生得好看,人体贴也温柔。
掀盖头时我的心跳得好快。
书上说这种感觉叫做喜欢。
真奇怪。
我居然也会产生这样的情感吗?
照夜五百五十年,九月十三:
我腹中有了一个生命。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希望孩子像我些(划掉)
希望孩子像贺楼宇些。
像我不好,万一遗传到我母亲就完了。
照夜五百五十一年,六月初七:
我的孩子出生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就是身子太弱了。
照夜五百五十一年,九月十三:
这个孩子生病了。
他们说她活不过十二岁。
我不信。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让她活下去的。
照夜五百五十三年,六月十五:
我觉得这是魔神对我的报复,所有背叛不老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照夜五百一十三年,六月初七:
这是她的十二岁生辰。
我没有办法了,我必须一试。
哪怕我会变得跟我母亲一样。
照夜五百一十三年,六月初八:
我的孩子平安活下来了。
我终于打破了魔神的诅咒。
照夜……
后面的日记失去了日期,字迹也变得凌乱,贺楼茵颤着手继续翻阅着。我的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出现那道声音。
天不老,人不老,魔神也不老。
好吵。
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他在唤我回不老城。
我不想回去,我有了自己的名字和全新的人生。我不是不老城的淼淼,我是苏问水。
苏问水、苏问水、苏问水!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了。
可我却无法告知别人这件事,我只能将它写下来。白鹤令,天书,药方…不老药。
太烦了。
我决定(涂黑)魔神,
听说魔神能窃取人心中最深处的所思所想。那么伟大的魔神啊,我来追随您的脚步了。您听见信徒虔诚的祷告了吗?
信件已翻至最后一页。
贺楼茵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墨色的字迹晕成一片。为什么?
为什么母亲会一夜之间改变决定,回归不老城?甚至带走了压制五方山地气的镇山海。
那只腐朽恶臭的魔神究竟有何魔力?
以及一一
“白鹤令、天书、药方、不老药”这这东西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母亲为什么不写明白?
是因为她……无法写下来吗?
那只魔神竟能隔着万里之遥控制人的思想吗?贺楼宇沉默站在门外,听着屋内低低的啜泣声,却始终没能推开这扇门。他望着遥望着北方的天空,心想着:淼淼,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这个孩子如此年轻,她能否承受得住这残酷的一切呢?贺楼宇从怀中拿出一封泛黄的信纸,怔怔凝望了片刻,闭了闭眼狠心放出道火烧毁。
贺楼茵推开门时,只来得及见到开头的几个字:这是我成为人的第一天…她奇怪眨了眨眼,但眼前连抹灰烬都没有了。是看错了吗?
她抽了抽鼻子,尽可能使声音听起来与平常无异:“我要去找母亲。”贺楼宇没有拦她,只是平静说:“我希望这是你在冷静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
闻言,贺楼茵转过头冷冷盯着贺楼宇,一字一句道:“我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