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明安!”
一声呵斥打破所有旖旎气氛,沈云芝也第一次晓得陈昭誉的字。片刻后,她揽抱着陈昭誉为她折的梅花花枝,跟在崔淮身后,离开梅园。虽然和沈云芝预想中的进展有出入,但她倘若想和陈昭誉有个结果,迟早会走到被陈家知情的地步。眼下叫陈昭誉的兄长撞见亦是无法,端看陈昭誉回去以后会如何同他兄长解释了。
反倒是崔淮。
沈云芝飞快掠一眼走在前面那人的背影。
她不介意被崔淮撞见。
然而,方才望过去的时候,她清清楚楚捕捉崔淮面上的冷笑,感知他周身萦绕压抑沉郁的气息。
崔淮生了怒。
即便他迅速压下情绪叫人辨不出异样,她也坚信自己没有看错。沈云芝近乎本能为此感到心慌。
这一股心慌令她恼恨,也让她心生警惕。
诚然以世俗眼光,她和陈昭誉举止亲昵有失体统,崔淮又凭何动怒?沈云芝不愿去想最可怖最难以理解的那种状况,却更不愿意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先前那日藏书阁外崔淮的身体反应如此真实。假使她彼时的判断有误,焉知崔淮背地里会不会做过什么好事。想到崔淮对她动念的某种可能,沈云芝心底便喷涌出一阵切齿愤怒,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她强咽下那些厌恶情绪,不去捅破那层窗户纸,以免和崔淮硬碰硬,只在崔淮让她上马车时没有顺从他。已然端坐于马车内的崔淮透过洞开的车门看向沈云芝。她怀中那捧梅花花枝实在碍眼。
“陈家梅园里的洒金梅是陛下大婚时所赐。”“它们不该被带出这座梅园。”
崔淮开口,语气平和得如同善意提醒,可惜立在马车外的沈云芝不受用。她知道他是意有所指,告诫她陈昭誉的身份。“是陈公子赠我的。”
“无论如何我不该辜负这份心心意。”
陈昭誉是陈家子侄中颇得皇后娘娘欣赏的那一个,沈云芝怎会不知?可她没有强逼陈昭誉为她折梅,他心甘情愿,她才会收下这花,其他的事情亦是如此。正因这洒金梅不一般,陈昭誉愿意为她破例,她对他们的事才更有把握。崔淮沉声:“皇后娘娘定会过问今日之事。”沈云芝没有被吓退,直白反问他:“难道两情相悦也是错吗?”她一双眸子在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里微微发亮,大声同他宣告她与陈昭誉的荒谬情谊。
崔淮指腹碾过残留的泥尘,淡淡道:“霍鸣也知道你们两情相悦?”沈云芝心下冷笑,他以为谁都会同他一样偏执疯癫吗?她开口说话时语气却软下来,笃定回应崔淮的质问:“鸣哥哥心地良善,必能理解我们。”崔淮眸光微凝,缓缓勾了下唇。
他取过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擦拭起染脏的手指:“如此甚好。”沈云芝再次觉察崔淮平和面容下如暗流涌动般的不悦。她抱紧怀中那捧梅枝,试探道:“殿下其实不也是一样吗?总归是希望我好的。”
崔淮从沈云芝的语气里听出几分心慌,拿帕子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抬一抬眼,他问:"你想我怎样希望你好?”沈云芝终也不曾上崔淮的马车。
但回到云溪院,插花之时,她始终在揣度崔淮的心思。一时垂眸,看向手中的洒金梅花枝,白花红斑,重重叠叠,沈云芝细细回想一遍崔淮今日的话。尤其他当时问她,想他怎样希望她好……如是一句话从崔淮口中说出来便是无比怪异。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捏着梅枝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
沈云芝觉得,她大约得做两手准备才行。
“芝表妹,你想我怎样同你欢好?”
崔淮从身后拥住她,细碎的吻慢条斯理落在她耳边,话语平和,在她面前却是一本摊开的画册。
他捉住她的手一页页翻过。
画上陷入情欲的男女以不同姿势交缠在一起。画册上直白而冲击的画面落在崔淮眼中似乎不过稀松平常,根本不值得为此羞怯赧然。
他执着要她挑选,以最冷清的态度,做出最浪荡之事。晨早醒来,沈云芝披衣立在窗边看外面白雪皑皑,天地间镀上一层银霜。寒风卷着碎雪呼啸着闯进屋内,雪落于她面,带来细微的凉意。秋月命人送来热水服侍她洗漱梳妆。
她离开窗边,问秋月:“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在望州?”“是。”
秋月颔首,一笑道,“小姐怎突然提这个?”沈云芝摇摇头:“只是年关将至,忽地想起些旧事。“她走到梳妆台前,从妆奁里取出张银票交到秋月手中,“久不曾听你提起家书,总该关心下亲人才好。”
秋月见是张五十两的银票,一下子觉得东西烫手起来。正欲推辞,沈云芝先一步摁住她的手,不容她拒绝道:“如今我身边也没有别人了,你待我一心一意,我待你好些是应该的。”
“当初多亏老爷夫人收留奴婢才能有今日。”秋月动容说,“都是奴婢该做的。”
沈云芝知道秋月明白她意思,不再赘言。
当下她轻拍了下秋月的手:“好了,服侍我洗漱罢。”前世秋月因她平白受得不少罪。
这一次总不能又如此。
而崔淮一语成谶。
在被陈昭誉兄长撞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