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六十七章
幻境内容以投射心底的阴暗面为生,换言之,便是所谓的幻境实则是个人的“心魔”。物理层面的伤害固然危险,精神层面的崩溃却更为致命,这也是此次弟子试炼大会死伤惨重的原因。
他们三人一齐进入幻境,所投射的内容便不止针对一人,而是反映他们三人的心境。
谢青砚闻言一愣,看了沈时檐许久,半晌才开口道:“所以,你觉得我们进入的幻境有问题?”
“对。”
沈时檐眸光沉沉,认真道:“阿砚可还记得我们所进入的幻境。”谢青砚面露窘迫地点点头,何止会记住,她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了。睡梦中,也会一遍又一遍地跳出来提醒她。
“你与池师弟是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我却沦落为低贱的马夫,只能在背地里思念、臆想着你,像条阴沟中见不得光的可怜蛆虫。这的确是我的恐惧之处。"青年面容清俊,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的眸光定定地落在谢青砚身上:“阿砚呢?这个幻境对于阿砚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他的语气平淡,面容亦冷静得可怕,谢青砚却觉得他的眸底翻滚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他很重视这个问题,也很关注她对此的回答。这个幻境对她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谢青砚眸色恍惚,一瞬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面正对着自己的铜镜。少女困惑的眸光落在铜镜,目光交汇,镜中之人却不是她,而是姜然。铜镜中面容柔美的女子弯唇,一双柳叶眉弯成月牙状,殷红的唇上扬,启唇:“阿砚,我便是你,你我二人心意相通,这世上再无人比我更了解你。大胆说吧,将你心中的渴望、愉悦说出口。”
她在诱导自己……
谢青砚眸色茫然一瞬,她是什么心情。
作为姜然,面对年少心悦、举案齐眉的夫君,她深深爱着他,即便他身子羸弱、性子娇纵蛮横、又对她怀着极端的占有欲与控制欲,姜然也依旧会不厌其烦地理解他、包容他、纵容他,她早已离不开江望舟;面对身份低微的骈头马夫,姜然虽面上仍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对他非打即骂,心里却早已因长生的赤诚之心悄然动容,以至于处处让步,纵容着那卑贱的马夫得寸进尺。似是看出了她的犹豫,姜然笑意愈浓,弯眸道:“阿砚,莫怕,大胆承认自己的内心并不羞耻。”
铜镜中,面容柔美的女子面上忽而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温柔的神情亦变得诡异、蛊惑起来,宛如话本中引/诱人心的妖。谢青砚轻眨的眸子静止一瞬,如呆滞的木偶般一动不动,眸中亦没了聚焦。见状,姜然痴痴一笑,心中升起得意。
却见谢青砚陡然弯唇,灵力悄然凝聚,拍上铜镜,铜镜一寸一寸地破裂,发出清晰的玻璃破碎的声响。倒映出姜然不可置信的狰狞面容。…怎…怎么会?
姜然的下半身已随着铜镜的破碎而消散,歪着头,眸中满是困惑,她方才分明已有所动容,又为何会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看着铜镜与镜中人的彻底消散,谢青砚敛眸,尽量忽略掉心头残留的那一抹异样。
她还记得沈时檐与池羡临厮杀的场景,一人没了眼珠,一人没了手臂,两人神情可怖地转头看她,问她一一“谢青砚,你到底喜欢谁?”现在想起,仍是毛骨悚然。
“阿砚,发生何事了?”
沈时檐面色困惑。
铜镜与姜然皆由谢青砚心念所生,自然只能被她看见。在沈时檐眼里,便是谢青砚一人呆愣地看着眼前,面上神情变化不停,又做出奇怪的动作。“可是幻境残留的心魔?”
沈时檐忽道,紧紧盯着谢青砚的眸子,面上忧色。“是。”
谢青砚垂头,鸦羽似的长睫遮去眸中神色。自出了幻境,她面上看着无虞,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却只有谢青砚自己知道,夜深人静之际,她做的梦也变成了幻境中所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如电影放映般在她脑海中播放,令她刻骨铭心。眼下更是因此产生了心魔,她的面前竞会出现姜然一-那个虚构的,虚假的“她自己"。
“为何不告知我?“沈时檐皱眉,心中情绪复杂。他心疼被心魔纠缠的阿砚,也失落于她未曾同他说起此事。他是她的伴侣,是她的爱人。他们本该无话不谈、事事皆劳烦彼此,怎么现在,她竞是一句也不肯向他说了。
却见谢青砚抬头,笑道:“没事啊,不过一个小小心魔,我自己也能搞定。方才我便将它打碎了呢,它才不足以令我为惧。阿檐你就不用操心此事了,不是正说幻境的异常吗,我们继续说下去吧。”她面上如往常般正常,看不出丝毫异常。沈时檐就算再想追问下去,也知少女转移话题的心思,只好作罢。
“对于此幻境,我自是难以接受的,不然,又怎会生出心魔呢。“谢青砚耸肩,苦笑道。
沈时檐紧紧被揪起的心忽而松开,他抿唇道:“我与阿砚皆对此幻境产生嫌恶感,这便符合幻境产生的规则。”
“然,有一人并非如此。“沈时檐目光沉沉,“他对此甚是期待、享受。”谢青砚皱眉,下意识随着他的话思考,反应过来后愕然道:“阿檐你是在说池师弟吗?”
这自然是句废话了,进入此幻境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