厩,便见一古铜色肤色男人正蹲着身子,给马匹喂草,手中捧着饲料,凑在马嘴边,那马嘴张得颇大,一口便将他手心的饲料吃个干净。男人丝毫不嫌弃,反而心情颇好地抚摸它的鬃毛。果真是下等人。
江望舟面露嫌恶之意,忍了忍,还是不愿抬脚继续往里面走几步。马夫喂完饲料,随意拍拍手,站直身子。陡然转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目光骤然与江望舟相撞,眸中毫无意外之意。看清他的脸后,江望舟面色阴沉了一瞬。
这马夫生了张颇有姿色的面容一一俊朗的面容、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分明是个贱奴,竞还有着像主子一般的气质。他与江望舟是两个截然相反的类型。
江望舟面容姣好,容貌跌丽,因他那病秧子身子,甚至还有人误认为他是个女子,妄想娶他为妻。至于眼前这个马夫,虽生得俊朗、眉眼如画,浑身的气势便让人望而却步了。
两人久久地注视着对方,不约而同的,眸中含着深深的厌恶与敌意。江望舟陡然勾唇,眸光凉薄:“你这贱奴叫什么名字?”“奴名长生。“马夫不卑不吭道,他不像其他仆人一般敛眸垂首,更没有卑躬屈膝地谄媚讨好江望舟。他抬眸,目光坦然,“只是,奴要纠正一点,虽为奴籍,奴亦是为江府勤恳做事之人,还请江小侯爷莫要如此羞辱奴。”似乎是这话过于好笑,江望舟竞是弯唇大笑出声,笑声讽刺,再望向这马夫之际,眸中已尽是嘲意:“原来你这贱奴还知本侯是侯爷、是这江府的主人。瞧你这嚣张模样,本侯倒以为你是主子了。”“奴不敢。”
长生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闷声道。
“你怎不敢,依本侯看,你倒是敢得很。“江望舟抬脚,朝前走了几步,目光阴冷,“听闻你爱慕本侯的夫人,不知是否属实。”倘若旁人听闻此话,定是要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抹一身,痛哭流涕地解释清白。毕竞在主人家里,一个小小的奴才竞敢对夫人心怀不轨之心,此罪足够他死八百次了。
却见长生弯唇,眸色意味不明,反问道:“外面亦传闻江小侯爷性子暴虐,恐因寿命不长而气急败坏,手段极为残忍。这也是传闻,江小侯爷会相信吗?”
意料之外,江望舟并未恼怒,只是微掀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响,饶有趣味地开口:“你这贱奴果真是贱得很。”与此同时,他的眸底漫上浓浓的阴翳。
原先听到此消息,江望舟是嗤之以鼻的,阿然怎会被一个低贱的下等人迷了眼,只是心中仍不放心,他还是选择亲眼过来看一眼,这一眼,便让江望舟心寒了半截。此贱奴容貌不输他,又无奴性,倒是有几分骨气。阿然会被这种人吸引吗?
江望舟少见得眸色迷惘了片刻。
笨重的脚步声重重踩在地上,马厩后房忽然慌乱跑出一老奴,衣着粗布麻衣,面上布满皱纹,看到江望舟,神情大惊,忙小跑过来跪在地上:“江侯爷,您怎么来此处了?”
“怎么,本侯来不了此地?“江望舟眯眸,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长生。“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只是马厩实在脏乱,老奴是怕脏了江侯爷的脚。”闻言,江望舟嗤声一笑,眉眼弯弯:“这倒是如此,只是,此处有心性高洁之人,本侯便也屈尊降贵来此处凑凑热闹。”老马夫闻言茫然地摸不着头脑,直到偏过头看到一旁挺直着脊背站立的长生,神情从容不迫,一个卑贱的马夫,竟比江小侯爷主子架势摆得更足。登时吓得瞪大眼眸,连忙伸出干枯的手指狠狠拽了一下长生的衣角:“你干嘛呢?!见到江小侯爷竞然不跪!我看你是活腻了吧!”“不止呢,这贱奴非但不跪本侯,还说本侯命短,性子暴虐残忍。“江望舟弯唇,笑眯眯补充道。
“…你这混小子!“老马夫已被吓得胸腔不断起伏,差点呼吸不上来,怒目圆睁,他的腰身愈发佝偻了,“江侯爷,长生这贱奴犯了大错,您放心,待您离开,老奴定会好生惩处他一番。”
“是呀,是得好好惩处一番。"江望舟喃喃道,眉眼弯弯,“不过一个贱奴,竞是连主子也不认了,本侯得亲自教训他一下。”…江侯爷…"老马夫愕然开口,神情古怪。“怎么?本侯如今想惩处府中的一个下人也不行了。还是说,你这老奴也觉得本侯快死了,没这个权力了。”
江望舟似笑非笑道。
“奴愿受江小侯爷的惩处。"一高大身影忽而跪下,长生垂首。“好骨气,既如此,便先打上五十大板吧。”江望舟笑眯眯道,愉悦弯唇,那张跌丽的面容愈发艳丽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