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六十四章
五十大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长生自小为奴,任人打骂着长大,又干着马夫这一苦活累活。皮糙肉厚,身体健壮,自认为这个惩处并不算重。
自觉忽略一旁老马夫的悲叹声,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在江望舟身上,莫非,小侯爷尚且不知自己与夫人的关系,此次惩处,只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心中的重担陡然放下,他并不怕被江望舟发现此事,却怕夫人被自己牵连,他这条贱命又怎能比得上皎皎明月的夫人。木板重重落在脊背、腰腹、屁/股……触碰皮肉时发出沉重的闷声,令人头皮发麻。
长生趴在长长的木凳上,面色隐忍,额头直冒冷汗,疼得直紧紧咬住唇,不让闷哼声溢出。
那与夫人一般矜贵高傲的江小侯爷站在高处,冷眼俯视他狼狈的模样,眸中生寒,偏偏唇角勾起,讽刺之意明晃晃。长生的身子紧贴着木凳,眼前已开始出现重叠的幻影来,耳边的声响也开始变得嘈杂,伴随着滋滋的断续声音。他苟延残喘着,心中忽而升起一个期待的念头来一一若是夫人得知他受伤了,可否会来看望他、心疼他。想及此,他的心陡然炙热起来,整个人飘飘然,痛感也随之减轻。意识昏沉,耳边似乎被风传来了属于娇俏女子的声音一一“长生,你怎么伤得这样重,你这贱奴当真不知护着点自己,不知本夫人看到会难受吗?!”她会难受。
夫人看到自己受伤会难受。
长生昏昏噩噩之际,忽而面色甜蜜,唇角愉悦地勾起。紧绷的身体陡然放松,从那长木凳上滚落下来,后背裂开的伤口漫着血迹,在地上滚落一圈,同地面的沙土混杂在一起,愈显狰狞和狼狈。
大
再睁眼,已是翌日。
长生甫睁开眼,灰暗的视线下看到床头一个忙乱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清身影,只能依轮廓判断此人身形瘦小。
…是夫人吗?
长生的心蓦然松软,他想开口唤夫人,却紧张地半晌说不出话来。懊恼自责之下,耳边忽而响起老马夫的叹息声:“你这混小子,可算是醒了。”
与此同时,灰暗的视野变得明亮开阔起来一-他看见了老马夫的脸,老者坐在床头,皱着眉头,面上满是不赞同之意。“我竟不知,你何时有那么大的本事。连江小侯爷都敢顶撞,若非运气好,碰上主子心情好,想必你这小子的下场可就不是五十大板了。依那主子的手段,指不定你小子的尸首这会儿正在乱葬岗呢。”闻言,长生下意识回忆了一下,昨日那江小侯爷的心情的确不错,面上满是愉悦与春/意。
想及此,他又忍不住想到了夫人。那小侯爷为何心情愉悦,会与夫人有关吗…他忽而想到江望舟走来马厩时的方向,不像是小侯爷的院落方向,倒像是.夫人院子的方向。
他们本就是夫妻,夫妻本为一体,即便亲密无间,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真要论起不仁不义,他长生才是实打实的小三。长生这样想着,面上仍是无可避免地失落。“吴叔,我受伤昏迷的时候,可有人来…探望过我?”男人抿唇,眸中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马夫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哪来的人,你晕过去以后,除了我这个老头,便只有苍蝇飞过来探望你了。你这小子人缘可真够差的,到头来,竟是只有我这个死老头能勉强依靠。”
望着长生面上遮掩不住的难过与失落,老马夫挑眉,了然道:“可是有心上人了?”
“不敢,我这种草芥之身,怎能与她相提并论呢。”长生声音沙哑,目光黯然。
老马夫冷哼一声,再不言语。
勉强将伤口包扎住了,涂了两三日廉价劣质的膏药,长生甫能下床走动,便迫不及待地溜到了夫人的院落。
不敢走正门,也无权走正门,以往与她欢/好的几次,长生都是翻墙而过。望着高高耸立的院墙,长生犹豫起来,想到身后隐隐作痛的伤口,为了不崩开伤口惹得夫人厌烦,他果断放弃了翻墙这一选择。目光在四周打量,倏尔定在一处一一一个小小的狗洞。
贱奴毫无主子的傲骨与自尊,不过是爬个狗洞罢了,只要能见到夫人,长生欣欣然掀起衣角,跪了下来,蜷缩着自己的高大身子,从那窄小的狗洞勉强穿过。
想到夫人,长生的心不禁雀跃起来,脚步飞快,走到窗边,他忽而停住脚步。屋内的声响清晰地传入他耳际一一女子如水般柔和娇/媚的哼唧声、男子舒邮的轻笑声。
那是夫人和江小侯爷的声音……
长生滚烫的心陡然冷寂,苦涩地勾起唇角。他黯然的目光垂落至地面,身子一僵,反应迅疾地转身躲至视线盲区。江望舟忽而推开门,面色阴沉,脚步声踩得极重,大步向外走去。长生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是,中途有要事打扰了他与夫人欢/好吗?
屋内,香炉袅袅升起几缕烟雾,也掩去了方才此处发生的暖昧气息。姜然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着xiong/前垂落的几缕发丝,女子面色红润,眸中含水,正怔怔地望着铜镜发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姜然还以为是江望舟回来了,下意识开口:“阿……”目光对上铜镜中出现的高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