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荒芜。一个从未感受过爱的人,甚至连爱都不知是什么,又怎么指望他能源源不断地向周边的人传递爱意。
不过是师尊教诲、书中所记载一一成大事者,必文武双全、心性坚韧。年幼的沈时檐不知心性坚韧为何意,翻遍书籍,又寻到一词一一“君子”,在朝朝暮暮间,他已在无意识地模仿君子的行为举止,将自己变成世人最喜爱的模样。
虚情假意对上真情实感,将他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意象砸得粉碎。其中最令他痛苦的是一一一位年仅十六周岁的师弟,是死去的弟子中年纪最小的,下葬之际,他的爹娘几乎要哭晕在棺材旁,一口一口唤着他的小字,安图将自己的儿子亡魂唤回身旁。他们不知为何自己聪明灵慧、颇有天资的儿子忽然没了,明明前半年他们一家人还高高兴兴地将人送去了颇有名气的宗派一一凌霄宗,不舍又骄傲地看着儿子踏上修仙之途。不是修仙吗?不是成仙吗?不是飞升吗?不是长生不老吗?修仙者竟是比当凡人还要危险万分。
到了此刻,他们早已后悔。
“稷儿,回家吧。娘给稷儿做稷儿最爱吃的梨花糕。稷儿这孩子挑食,又嗜甜,就喜欢吃娘做的梨花糕,每日都扑在娘肩头,哄着娘做梨花糕,怎么都吃不腻。"妇人扬着唇,眼神温柔,“你说这孩子,那梨花糕都吃了多久了,仍是吃不腻。”
话语嫌弃,面上却满是欢喜之意。说着说着,她陡然垂泪,啜泣着看向一旁的男人:“怎么还没见到我的稷儿,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了,这才躲起来不理我。”
周遭的人皆不忍地移开视线,眸光悲痛。
男人声音颤抖,眸光复杂又怜惜道:“稷儿已去了。”“去了?“妇人呆愣住,恍惚抬头,继而失落垂头,“便是去了也该回来看看我们呀,他这般喜欢吃梨花糕,听到我说要给他做,怎会不来看我。”“他定是生我的气了,"她忽然拽了拽男人的袖口,以泪洗面,“孩他爹,我们不把稷儿送去修仙好不好,我不想让他当仙人了,我想他了,就让他待在我们身边,好不好?”
男人扯了扯嘴唇,笑道:“好,我们再也不把稷儿送去修仙了,就养在身边,看着他平平安安长大、娶妻生子。”
妇人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一旁的沈时檐心钻痛,胃里忽然泛起恶心之意来,面色难看地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囗。
不修仙?养在身边,平平安安长大。
这话他从未听过。
他只听过一一
“阿檐,你仙骨优越,颇有天资,只要你好好修炼,日后定能出人头地。”“阿檐,你为何修为又停滞不前了,莫不是又偷懒了。”“阿檐,每个活在世上的人都有其存在的价值,而你的价值便是成为那剑道魁首、剑道天才。”
那时,沈时檐居然在想,若是有朝一日他真的死了,世间再无沈时檐,会有人愿意为他落一滴泪吗,会对他说,即便他不修仙,也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当一个正常人。
强撑着紧绷的神经回到了谢青砚的屋子,看着少女关切的眼眸,沈时檐心陡然松软下来。旁人他不知,但若是他真的死了,他知道,阿砚定会伤心,定会为他落泪。
现在的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了,他有了心悦之人、有了爱人、有了伴侣。谢青砚沉默了许久,直直地看着他。
久到沈时檐心直打鼓,竞慌乱起来。
陡然,她认真开口:“你若是死,我便跟着你去。”话语轻飘飘的,好似只是讨论今日吃了什么饭菜。却让沈时檐登时睁大双眸,面上愠怒:“胡说什么,你永远也不会死。”他完全想象不到阿砚有朝一日会……只是想到,便觉心绞痛,鼻腔窒息,喘不过气来。
“那你也不会死。”
一向软绵绵的少女这会儿态度异常得坚决,紧紧盯着他的眸子:“你死了,我不仅会伤心,会落泪,还会跟着殉情。你若是不关心我的死活,那你便去死吧。”
话落,沈时檐怔住,整个身子连着神情都僵硬了起来,一动不动,活像个木头人。
“不,不对”,谢青砚抿唇,恶狠狠道,“你若是死了,我才不会跟着你去死,我要当着你的尸首找十个八个清秀小倌,夜夜sheng/歌,你死了,我也要把你的鬼魂气醒。”
望着少女色令内茬的模样,沈时檐红着眼眶弯唇:“好,我和阿砚谁都不会死。”
他忽道:“阿砚,我们结为道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