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揭发,你出自宣城郡公府,后又去了董府,还一再得至尊与淑妃的赏赐,你已与这么多势位至尊产生利益联系,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谁轻易揭你的底,谁便是自寻死路。你仔细想想,是也不是?何况,时日久远,这十成的把握又在哪儿?只怕他还没拿出手,人就被这势位至尊除掉了。”
萧玄神色笃定。
沉鱼思量一番。
是啊,知道她身世的人基本都死了。
活着的,也就是慕容熙与董桓。
可他们两个又怎么可能将她谢氏后人的身份搞得人尽皆知,那不是正好将自己的把柄送给政敌吗?
沉鱼心微微放下来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怪异的感觉。
这么一想,罗妪的死,慧显师父的死,也可能与慕容熙、董桓有关
不止如此,因为她的关系,慕容熙与董桓也有了关联。
他们两个虽不是一派,却从未用借此事加害对方,甚至还会因为此事,在关键时刻,给对方留一条活路,免得逼入穷巷,将自己也拖下水。
那么董桓要将她送人,是不是也有此考量呢?
沉鱼凝起眸。
萧玄瞧着心事重重的人,微微牵起唇角,言语中带了一丝打趣:“女郎,如果日后再加上我的话,你是不是会更安全?”
沉鱼无心说笑,却也无言反驳,只觉一颗心沉甸甸的。
萧玄收起笑容,煞有介事。
“女郎,我方才说的话,可不是在故意宽慰你,而我说当你的挡箭牌也是诚心诚意的。”
“我知道。”
沉鱼如何不明白。
比起刘昂之流,萧玄是最好的幌子。
她不仅自由,还能利用南郡王的身份,适当的时候,亦能借萧玄的手,不再孤立无援,进度缓慢。
种种好处,沉鱼一清二楚。
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是
萧玄见人愁眉不展,又问:“你是担心我的婚事不能自主吗?”
皇室子弟的婚事通常由朝廷选定。
如今,南郡王只是收个小小的侍妾,又不是迎娶王妃,倒是无需旁人过问。
沉鱼烦恼的自然不是这个。
“不,还是不成。”
“为何?”萧玄不解地看她,“你到底还有何顾虑,如果我向主上请旨为我们赐婚呢?”
“你说什么?”
沉鱼愣了愣,睁大眼睛,只觉不可思议。
萧玄目光真诚又平静,道:“我若娶你,必是正妃。”
“可是我——”
沉鱼表情变了又变。
她为奴为婢的事,人尽皆知。
即便她真决定与萧玄演一场戏,可除他二人外,世人不知啊,在世人看来,堂堂南郡王竟娶了一个女奴出身的女子为妃,这不是注定要受人嘲笑?
“傅怀玉,我眼下虽是董桓的义女,但是——”
“我知道。”
不等她说完,萧玄截过话。
“女郎,你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我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殿中只有我们两人,没有旁人,我无需伪装,可以坦白跟你说,我并非只是为了帮你,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与打算。”
沉鱼疑惑:“什么打算?”
萧玄微微一叹:“我是武帝之后,与主上关系较远,可以说是皇室边缘人物,从前又受过安陆王的恩惠,综合各种原因,我的处境也很艰难,上上下下,有不少人都盯着我,而我将来的王妃,只怕就是谁光明正大放在我身侧的眼睛,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整日提心吊胆,还不能有怨言。”
这是实话。
沉鱼明白。
萧玄又道:“你要是成为我的王妃,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不仅我不必担心,还能让他们也放心。”
“他们?”
“对,他们,”萧玄颔首,“不说皇室子嗣,就是世家子弟,都讲究一个门户相当,不过是为结盟固权,而我若是娶你为王妃,是不是可以证明我并没野心?那些对我不放心的人,是不是可以放心些?咱们两个是不是各取所需?”
“话是这么说”沉鱼稍稍一想,摇头,“按你所说,若真成了王妃,纵然查清当年的旧事,我也不能想离开便离开。”
萧玄笑了:“这有何难?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生老病死、世事无常。何况,我这不是怕名份上委屈了你?”
沉鱼不在乎,“咱们又不是真的,无所谓委屈不委屈,与你比起来,我倒觉得你有些吃亏。”
萧玄盯着她,目光灼灼:“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沉鱼低下眼,依旧摇头:“还是不行。”
萧玄重重一叹,语气颇为无奈:“为何还是不行?”
沉鱼抬眼:“你要怎么跟周姊姊说?”
萧玄奇怪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什么叫怎么跟她说,自然是实话实说。”
怎么个实话实说?
跟周如锦说她给萧玄当假王妃、假侍妾?
可沉鱼觉得,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是周如锦想听、想看的。
周如锦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