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的雪光,好半响,眼神才逐渐聚焦。是梦,是梦……
她呼出一口长气,觉得嗓子眼里干哑得紧,起身倒了一杯茶水。冷掉的茶水灌进喉腔,让她禁不住打了一个颤,落眼的瞬间瞧见对面晃动的帘子后似有一道人影。
“咕咚”一声,茶杯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出好几圈,湿冷的茶水浇湿了林书棠脚下好大一片,冰凉地泅进她赤足踩着的脚底。像是被人迎头泼下一盆雪水,林书棠惊惧地看着帘子后那道身影慢慢从圈椅上起身。
映在帷幔上的身形曾令她无比熟悉,甚至空气中似乎都隐隐索绕着那股寒冽的冷松木香。
她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如巨躺一般笼罩朝她扑来,伸出的冷白素手攥开帷幔时,好似攥住的是她的脖子,林书棠连呼吸都滞在了喉腔。沈筠走出了帷幔,带着红血丝的眼睛如梦中一般含笑着望她,“醒了?”林书棠猛地身子一软,朝后栽了下去。
她双手撑在身后,浑身禁不住打颤,眼见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突然不知从哪里升起来的勇气,拼了命地爬起来朝着房门奔去。她拉开门门,房门却怎么也推不开。
无论任她再如何大力地拍打,推操,甚至连带着窗牖都在咯吱作响,房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她又朝着反方向跑,去推窗牖,慌不择路想要从窗台上跳下去。可是推开的手一沉,林书棠被握着手腕带着转身,压倒在了窗边。沈筠握着她的手很紧,林书棠感受到自己腕间似有黏腻的水渍,烫得她肌肤忍不住一颤。
沈筠小幅度歪着头看她,唇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却莫名让人从尾椎骨升起寒意,“你想跟我回府?”
林书棠惊惧地回望,齿关都在打颤,到了这个时候却意外地冷静了下来,她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沈筠,别自欺欺人了好吗?”“你知道的,我是要走,要离开玉京,离开你!"她狠狠攥开自己手,沈筠的力气却很大,抵着她的手腕压在了窗棂上。她整个人被钳制在了他怀中,沈筠更加贴进了她,大手捧住她的下颌,轻吸了一气,语气染上了几分温意,像是在哄她,“你想跟我回府。”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林书棠诡异地从里面看出了几分期许,好像她说了他就会信似的。
她迎着他的视线,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唇边升起快意的笑,“我不想,沈筠,我一点儿也不想。”
沈筠眸里的那点希冀像是微弱的火苗,一点点黯淡下来。沉黑的眸底里逐渐覆上一层薄薄的寒冰,他扯唇,扣着她下颌的指骨渐渐收力,语气分明轻幽似觉得惋惜,却又隐含一丝咬牙切齿的狠戾,“为什么总是不能学着聪明一些呢?”
林书棠脸色霎时间巨变。
“你既然想走,那怎么能不带上她们呢?”沈筠幽幽的声音刚落下,门外便传来绿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嗓音,“世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求世子开恩!"影溪跪在地上,声音里也是少见的发着颤音。“沈筠……林书棠震悚地看着他,记忆中那些模糊的糊着鲜血的画面涌上,她身形禁不住一晃,饶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依旧含着最后那么一丝希望,询问道,“你要做什么?”
“她们看护不住你,理当受罚。不过我想,你既对国公府了无牵挂,想必这些人的性命你也不会在乎。"沈筠捧着她脸的指腹沿着她唇瓣轻轻摩挲,眼里晕染开笑意,“你既要走,我便权当用她们的血为你饯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