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织梦会
黎初仰望着神像。
蜘蛛………啊。
然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那微妙的光亮根本不是反射。
它们来自这些扁圆的血珠内部，那种莹莹柔光就像是有气息般地在变化强弱。凝视得久了，注视者的呼吸也逐渐与其趋于一致，萌生出一种几乎要被吸进去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时，黎初马上控制住了自己的呼吸，但她没能将视线也移开。密集地分布在女性脸上的圆珠正如蜘蛛那样占据了他的整个面部,有着仿佛能不由自主地吸引注意的魔力。
他没有人类的胳膊和双腿，全由腰背处那八条不对称却富有力量感的机械蛛腿来支撑身体。蛛腿也是残缺的，恰恰因为残缺，反而有种维纳斯的断臂之美。这些由合金和液压管拼接起来的蛛腿并非固定在地面，它们是以“即将跃动”的姿态，或攀附在身后的金属“网”上，或轻轻触碰地面，仿佛随时准备行动。黎初有点不舒服。
不仅仅是因为神像的诡异姿势，更是它本身给她带来的感觉。她……在被注视着。
甚至不止于此，不安在脊椎和后颈来回流窜，冰冷的审视感却久久盘桓不去。黎初无比确信那就是来自于面前的金属塑像，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人类皮肤那样轻薄的金属镀层,在空旷的接待大厅内流转着幽暗的光泽。明明只是被废弃的电子元件拼凑起来的神……黎初留了个心眼，她迅速回忆了一下神棍角色的常见台词，有样学样地清清嗓子。
“母神大人一定为我们留下过至高的教诲。”她低声道：“不知我能否有幸聆听一二？”他们脚下的地板凹凸不平，布满了废弃的电线和光缆，它们密密麻麻地织成一张粗制滥造、毫无美感的“网”，尤以最中央的神像下方为最。而样式类似也更细的线缆则从“母神"的头部流泻而下，在袍的肩颈处缠绕、交织,最终散入身下，使得黎初油然而生出走在旁边地板的线网上都会沦为他的猎物的错觉。“现在还不是时候。”蒙面人回答，“请先戴上这个。”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张和自己那个相差无二的红色能面，又去厅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新的长袍，边拿边碎碎念，“其实本来是给不知道啥时上门的新人准备的，不过你来了也正……”
黎初：“……刚进门那会儿为什么不给我？”“每个人都要在见过母神第一面之后再穿戴这些。"“蒙面人郑重地说，“以真实面目相见，意为向母神大人报上你的身份；戴上面具，穿上长袍，意为在母祖大人前人人平等，我们都是母神宠爱的子嗣。”黎初：“？”
万万没想到跟踪的下场是给自己找了个妈。“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她接过面具和长袍，穿戴的同时打探道，“对了，之前都挺仓促的，还没有正式请教过，您就是和我联系的那位…？?”她故意将后半的话音说得含糊不清囫囵带过，像是说出来了又细听不清。“也是！也没顾上好好自我介绍一下-一”对方果然顺着说了下去，语气满满都是发展了个有力同僚的沾沾自喜，“我就是半月。不过大家都是同样的打扮，刚来不容易分清谁是谁，看看下次你能不能认出我来！”虽然前面一直为了神秘感而压低声音，但他的声线其实很年轻，这会儿一飘就露了端倪。
他还在继续引着黎初往前走。
这个邪|教团伙基地从冥想中心心改造而来，什么更衣室啊SPA啊的牌子都没摘干净，然而确实是个很好的地下集会场所一-外表隐蔽，内部空间广阔，她一路看下来感觉布局也不错，就是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线实在埋汰了点。总的来说……
好地方。
她笑纳了。
只要不想到外面那尊诡异的神像，黎初就有点蠢蠢欲动。考虑到她的NPC权限，再加上来人都要戴面具披长袍的隐匿身份设定，这里非常适合改造成“冒险者协会”。
离开设立神坛的接待大厅后，那股审视感减弱了许多，于是她也放心大胆地观察起自己未来的另一个职场。至于打工时间表，这留到以后再想。只是入职流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走进大厅直通的背面走廊后，半月没有给她太多参观的时间，而是领她进了个光线异常黯淡的小房间。
房内空间狭小，放了一张木桌后就挤得没什么能站的地方了。半月让她在桌边等一下，黎初几乎是贴着墙看他走到另一个东西旁边一-加上这张桌子，它们就是这房间的唯二陈设了。
黎初注意到，半月有意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才弯腰输入了那个保险柜的密码。随着柜门弹开的轻响，他合上保险柜，重新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拿出来的东西端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黎初问。
“入会仪式的必备品。"半月郑重地说，“只需要拿着它回去，今晚入睡的时候放在枕边，明天再拿着它交还过来一-你就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了。”黎初接过那个小匣子。
匣子是个约有一指长宽的金属正方体，各个边角焊接得严丝合缝，只是一面的中心处有个边缘磨得圆润的孔洞。
手指头塞不进去，黎初用指肚虚虚地贴着那孔洞试探了下，也感觉不出里面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