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不以为意,后来越听越认真,偶尔会说一些他的看法。大部分都很稚嫩,顾明河并不取笑他。
两人越聊越有劲,猛然一抬头,钱大山已经醉得趴在顾明河捡回来的烂桌子上了。
钱大山醉得这么厉害,江向东不放心他一个人,就把人留在了顾明河这儿。回到家,红玉早就睡了,迷迷糊糊起来给他开门。江向东快速洗脸洗脚,上床时红玉没闻到什么酒味:“你没喝酒?”“只喝了点,漱个口就没味了。“江向东身上寒气重,就睡在床边:“红玉,这个顾明河以前是干什么的?”
红玉:“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向东把他和顾明河聊天的事告诉红玉,他们聊了高考,聊了私人经济,还聊当前国家面临的困局。
对于一心如何才能挣多钱的江向东来说,这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和贺叔有点像,"江向东道:“他以前肯定是个大官。”红玉无语,这不是一眼就能知道的事吗。
又过了两日,是星期六。
下午,红玉刺绣时,何云突然来了。
红玉是在睡屋窗前那个地方刺绣,足够亮,也不会被串门的人看到,搭一块盖布就行了。
何云是来借自行车,明日早晨用,还邀请红玉他们明日中午过去吃午饭,说是钱大山也会去。
红玉暗忖,还邀请了钱大山,想必还是为了江向东与钱大山救何云母女的事。
乡下粮食金贵,很少请客吃饭。
红玉道:“这么客气干啥。”
何云却笑着道:“是我妈要给我办两桌。”红玉:“是你生日?”
“不是,"何云风淡云轻地道:“我离婚了,小雨跟着我回我们生产队。”红玉惊讶自是不必说,虽然她一直都觉得何云的男人没用,该离,却也知道离婚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对于乡下生了女儿的女人而言。她问:“怎么这么突然?”
之前何婶那么生气,提起那家人就骂,也没说离婚。何云语气平静:“我前几天回去给小雨收厚衣服,偶然听到他们家教小雨她爸怎么对付我。”
说她不听话就是被打少了,她回去要关上饿她几天。还说她只生了一个赔钱货就再没怀过孕,以后多半也是怀不上了,小雨她爸要靠侄子养老,小雨随便给口饭就行,得把钱留下来养侄子。
从头到尾,小雨他爸没有开口说个一个字。他心里应该也是不赞同的,可是他就是不说,不向他的亲人表明他的态度。他们为何敢这么欺负她,不就是小雨她爸不作声吗?那一刻,何云有种惊醒之感。
一个不能护着她们母女的男人要来有何用?就算离了婚,她立不起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于是何云回到娘家,找上何婶以及一众亲戚去搬回了她和小雨的口粮。乡下都没领证,搬回娘家就算离了。
今日这场席也是为了感谢亲戚们跑这一躺。既如此,红玉就应了,不想次日上午,潘秀来了。她依旧双手提满了东西。
红玉在睡屋,江向东在外面,见状眉头一皱:“怎么又提这么多东西?他一皱眉,潘秀的心就一紧。
“看着多,其实主要是给你和红玉买的两件外套。"她道:“你是男人,穿差点不要紧,红玉这么好看,你也让她跟你一样灰扑扑的?”这时,红玉出现在门口。
潘秀立即道:“红玉,快来试一试这件大衣。”红玉没动,似笑非笑地看向江向东,无声询问:“可以试吗?”江向东:……
憋了半天,江向东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试吧。”红玉挑眉,和潘秀相视一笑。
不是大家穿得多的棉袄,而是一件纯羊毛的呢子大衣,版型宽大,便是红玉大着肚子也能穿。
“白色的也好看,可我想着黑色的耐脏,就要了这件。“潘秀看着红玉,忍不住笑:“真好看。”
红玉莞尔,转身问江向东:“好看吗?”
江向东看着红玉脸上明媚的笑容,点头:“好看。”红玉也很喜欢这件衣服:“谢谢妈。“又招呼江向东:“你也来试试你的呗。”江向东沉默了下:“我有衣服。”
“你是想让妈拿回去?"红玉不冷不热地道:“这衣服贺叔也穿不了,贺叔的儿子又在部队,那就只能拿给潘威。”
潘威就是潘秀的侄子,马淑华的儿子。
江向东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走过来。
试衣服前,他先对潘秀道:“以后来不用买东西。”潘秀点头:“好,不买了。”
江向东这才试衣服,一件黑色的袄子,穿在身上很显精神。坐下说话,红玉得知潘秀是坐车到的公社,再走过来,没有回潘家。红玉想也是,带着这些东西先回潘家,就不好拿走了吧。潘秀在,就不去何家吃饭了。
趁潘秀去茅房的时候,红玉让江向东去何家说一声,结果何婶一起过来了。“潘秀,"何婶热情喊道:“好久没见到你了。”两人叙了会旧,何婶一定要让潘秀去他们家吃饭:“你儿子是何云她们母女俩的救命恩人,你不能不去。”
两人一直聊,从十多年前潘秀还在青山生产队的时候,聊到何云离婚的事。潘秀安慰:“放宽心,别在意那么多,孩子过得好才是最重要的。”聊得太久,小雨都过来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