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整个阴沟巷,住的多是懒汉、赌徒、酒鬼,就他最有规矩,活得最像个人样。也只有他这屋,配得上你这样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人进来。”
“我不是什么贵人,就是个种地的。”
赵苏苏连忙摇头,脸颊微微泛。
“我家在城外三里坡,一亩薄田,两头黄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谈得上配得上三个字。”
老人没吭声,脚步却忽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这一辈子没出息,没读过书,没当过官,连媳妇也没讨上,算个啥人物?”
“可这双眼睛,从我十五岁起就在江湖上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死人、活人、奸人、善人我这双眼睛,从没看走眼过。”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凝视着她。
“你?绝不是普通农妇。”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乱响的破门。
木门老旧不堪,门轴生锈,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呻吟。
屋里窄得转身都费劲,仅容两三个人站立。
四壁空空,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土坯。
角落里结着细密的蜘蛛网,却不知为何,不见一只虫子爬行。
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小小的窗。
一张破砖搭的床,歪歪斜斜地靠着墙角。
一张三条腿的旧桌子,靠墙摆着。
这就是全部家当。
可奇怪的是,屋里一点霉味都没有。
反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灰味。
地面是夯实的泥地,却扫得发亮。
桌上,就是这屋子的魂。
老人盯着她,再次缓缓开口。
“你真是来请小杨教书的?”
赵苏苏一迈进那间破屋子,脚刚落地,心就彻底定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从那方砚台滑到那支秃笔,又落在那几本被河卵石压住的书上。
她默默点头,不再犹豫。
请杨元教弟弟,再合适不过。
“我确实想请他当先生。”
赵苏苏坐得端正,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不过,您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吗?听的人多,说法也杂,可我知道,您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