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沉声道:“夫人,跟我来。”
赵苏苏怎么也没想到,老人居然带她往杨元的屋子走。
脚下的青石板坑洼不平,踩上去有些硌脚。
巷子狭窄曲折,两边的土墙斑驳剥落。
她低着头跟着,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
“你真是来请小杨当先生的?没别的事?”
“当然是为了请他教书。”
她赶紧回答,声音却低了些,语气里透着一丝慌乱。
“可他不在家,我们这样贸然进去不太合适吧?毕竟是人家的住处,咱们也没打招呼”
她说着,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布包。
老人听了,只是摆了摆手。
“怕啥?这房子是我亲手给他盖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盯着垒起来的。他这条命,也是我从死人堆里硬生生拖回来的,差点就埋在乱葬岗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
“整个阴沟巷,住的多是懒汉、赌徒、酒鬼,就他最有规矩,活得最像个人样。也只有他这屋,配得上你这样清清白白、规规矩矩的人进来。”
“我不是什么贵人,就是个种地的。”
赵苏苏连忙摇头,脸颊微微泛。
“我家在城外三里坡,一亩薄田,两头黄牛,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谈得上配得上三个字。”
老人没吭声,脚步却忽然停住。
他缓缓抬起手,指着自己的眼睛。
“我这一辈子没出息,没读过书,没当过官,连媳妇也没讨上,算个啥人物?”
“可这双眼睛,从我十五岁起就在江湖上混,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死人、活人、奸人、善人我这双眼睛,从没看走眼过。”
他顿了顿,目光深深凝视着她。
“你?绝不是普通农妇。”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伸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乱响的破门。
木门老旧不堪,门轴生锈,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呻吟。
屋里窄得转身都费劲,仅容两三个人站立。
四壁空空,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发黑的土坯。
角落里结着细密的蜘蛛网,却不知为何,不见一只虫子爬行。
唯一的光源来自那扇小小的窗。
一张破砖搭的床,歪歪斜斜地靠着墙角。
一张三条腿的旧桌子,靠墙摆着。
这就是全部家当。
可奇怪的是,屋里一点霉味都没有。
反而飘着一股淡淡的草灰味。
地面是夯实的泥地,却扫得发亮。
桌上,就是这屋子的魂。
老人盯着她,再次缓缓开口。
“你真是来请小杨教书的?”
赵苏苏一迈进那间破屋子,脚刚落地,心就彻底定了。
她环顾四周,目光从那方砚台滑到那支秃笔,又落在那几本被河卵石压住的书上。
她默默点头,不再犹豫。
请杨元教弟弟,再合适不过。
“我确实想请他当先生。”
赵苏苏坐得端正,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不过,您能跟我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吗?听的人多,说法也杂,可我知道,您最清楚。”
就在这混乱之际。
“都吵什么!”
一道有力的声音猛地砸下来。
孩子们瞬间像被霜打的草,一个个缩着脖子,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连刚才最凶的那个鼻涕娃,也收了木棍,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可那个最先拦住她的男孩还是壮着胆子,小声嘟囔道:“她说要找杨先生当老师,可她眼神躲躲闪闪,说话也不利索,准没安好心!我们得保护先生!”
赵苏苏抬眼,顺着声音望去,看见一位弯着腰的老者站在门口。
他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
“行了行了,小鬼头们,该玩玩去,这事儿我来处理。”
老人挥了挥手,语气不重。
几个原本围在门口偷看的孩子立刻缩了缩脖子,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他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赵苏苏身上,起初还有些审视,但随着她静静站着。
那目光也慢慢沉淀下来。
片刻后,他才沉声道:“夫人,跟我来。”
赵苏苏怎么也没想到,老人居然带她往杨元的屋子走。
脚下的青石板坑洼不平,踩上去有些硌脚。
巷子狭窄曲折,两边的土墙斑驳剥落。
她低着头跟着,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
“你真是来请小杨当先生的?没别的事?”
“当然是为了请他教书。”
她赶紧回答,声音却低了些,语气里透着一丝慌乱。
“可他不在家,我们这样贸然进去不太合适吧?毕竟是人家的住处,咱们也没打招呼”
她说着,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布包。
老人听了,只是摆了摆手。
“怕啥?这房子是我亲手给他盖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盯着垒起来的。他这条命,也是我从死人堆里硬生生拖回来的,差点就埋在乱葬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