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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清月忆前尘,大柱立誓言(1 / 8)

凌霄殿的灯火被夜风拂得微微晃动,将六人的影子投在朱红梁柱上,忽明忽暗。

灵儿刚收拾完茶具,转身便见苏清月望着腰间的执法令牌出神,银白战甲上的血痕虽已擦拭干净,却似还凝着旧年的霜气。

“清月姐姐,这令牌的水魄晶真好看,是你入门时师父送的吗?”灵儿挨着她坐下,指尖轻点令牌边缘的云纹。

苏清月的指尖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般收回手,眼眶瞬间红了,那抹红如三月桃夭,却带着彻骨的凉。

王大柱正与洛璃讨论演练阵法的细节,余光瞥见这幕,立刻停下话头,快步走到苏清月身边:“怎么了?可是令牌触到了旧伤?”

苏清月摇摇头,声音细得像风中残丝:“不是令牌,是这水魄晶……是天衍宗的东西。”

“天衍宗?”云曦捧着罗盘走近,罗盘上的平安结轻轻晃动,似在感知她的情绪,“姐姐从未提过这个宗门。”

苏清月抬手抚过令牌上的水魄晶,那晶光在她掌心流转,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泪光:“那是我的师门,十年前,就没了。”

“没了?”阿蛮刚嚼完半块灵果干,腮帮子还鼓着,闻言立刻凑过来,赤金发梢扫过桌面,“是像灵霄城西边的旧祠堂,被风雨冲垮了吗?”

苏清月喉间滚过一声哽咽,泪水终于破堤,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令牌的水魄晶上,溅起细碎的水光,像极了当年天衍宗山门前被雨水打湿的桃花。

“不是冲垮的。”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银甲的甲片相互摩擦,发出细碎的颤音,“是被血魔族……屠了满门。”

“血魔族?”洛璃手中的阵图“啪”地合上,青衫袖口下的手指攥得发白,“便是修炼《血魂经》,以活人精血铸修为的邪祟?”

苏清月用力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些尘封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年我才十五,刚过及笄礼,师父说我灵根通透,要将《素心诀》的最后三层传我。”

王大柱悄悄将自己的玄色锦袍脱下来,披在她肩头,锦袍上还带着他身上的暖意,像一床温暖的云被,裹住她冰凉的身体。

“那日天衍宗的山门前,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师兄弟们笑着用花瓣给我铺了条‘花路’,说这是天衍宗最体面的入门礼。”苏清月的声音渐渐悠远,仿佛飘回了十年前的那个春日。

云曦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兰草的绢帕,轻轻递到她手边:“姐姐,擦擦泪,慢慢说,我们都听着。”

“可没等日头偏西,血魔族的骨马就踏碎了山门。”苏清月接过绢帕,却只是攥在手中,绢帕被泪水浸得发皱,“他们的血刃比桃花还红,护宗大阵在他们的血雾下,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

王大柱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紫芒,混沌气如细丝般渗入她的眉心,安抚着她翻涌的灵力,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山涧的清泉:“别怕,都过去了,我在。”

“过不去的。”苏清月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像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红梅,“我亲眼看见大师兄为了护我,被血魔的利爪生生掏走了心;二师姐的琴被血刃劈碎,琴弦割断了她的喉咙,她最后弹的还是《归云谣》;师父……师父把我藏在藏经阁的暗格里,自己引着血魔往封魔崖跑,我听见他的剑碎了,听见他喊‘天衍宗弟子,宁死不降’……”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银甲上的纹路亮起刺眼的白光,凌霄殿的梁柱都被震得微微颤抖,檐角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叮铃”声,像在为逝去的亡魂哀鸣。

“清月!”王大柱上前一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混沌气化作一个温暖的光罩,将她的灵力稳稳锁住,“别伤了自己,那些血魔,我替你杀,天衍宗的仇,我替你报!”

苏清月在他怀中剧烈地挣扎,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你不懂!三百七十二个师门中人,一夜之间全没了!我躲在暗格里,听了一夜的惨叫,听了一夜的血魔狂笑,我甚至不敢哭出声!”

“我懂。”王大柱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幼鸟,“我懂眼睁睁看着亲人离世的痛,我懂独自苟活的苦,更懂报仇雪恨的执念。”

他当年在乱葬岗醒来,看着身边饿死的同乡,看着被土匪烧光的村落,那份绝望与恨意,与此刻的苏清月如出一辙。

灵儿走到两人身边,玉笛横在唇边,吹起了一段舒缓的调子,正是苏清月当年教她的《归云谣》,笛音如流云拂过山岗,如清泉淌过石缝,渐渐抚平了苏清月的躁动。

洛璃则取出一枚安神符,用灵力催动,符纸化作点点青光,融入苏清月的体内,帮她平复翻涌的气血。

阿蛮抱着灵犀兽的脖子,小家伙似懂非懂地蹭了蹭苏清月的衣角,赤金兽魂珠泛着淡淡的暖意,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苏清月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她趴在王大柱的怀中,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声越来越小,只剩下肩膀不住地颤抖。

王大柱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发丝在掌心微凉,一如她这些年独自走过的风霜路:“清月,你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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