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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蹚浑水(2 / 2)

去,只见一条蜿蜒小径通往山林深处,尽头被杜鹃丛挡住,瞧不分明。

视线再往远了看,往高处寻,便能找到几株高大树木,枝叶间隐约有毛栗摇曳。

裴怀洲略显犹疑。耳听得身后脚步声近,再望见阿念脸上期待神色,终究改换方向,踏上羊肠小径。

“裴怀洲!阿念!回来……”

秦屈话语隐含警告。

阿念回头,被裴怀洲拽住,继续向前。这条小道踩着还算坚实,走着走着,两侧倾斜的树枝逐渐掩盖身形,须得动手拨开,才能前进。如此一来,阿念就落在了裴怀洲的后面。

尚未消散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擦掉脸颊冰凉黏湿的水,忍耐着走近尽头那丛杜鹃。左侧边缘空隙大些,或可绕过杜鹃丛,抵达栗子树所在的位置。裴怀洲下意识朝左踏出一步。

再一步,覆盖着深绿苔藓的地面陡然塌陷。裴怀洲身躯瞬间下滑,贴着爬满草茎急速滚落。原来此处竟是一道山沟,被腐叶与杜鹃遮挡着,根本认不出危险。

如今他止不住地往下滑,脊背被坡上的草茎勾着刺着,伸手抓刨,又抓不住任何东西。最终撞上沟底丛生的枸橘,密密麻麻的棘刺撕裂衣袍,如同铁针刀刃狠狠划过脊背手臂。

“嘶……

裴怀洲痛得嘴唇颤抖,仿佛周身受了一场笞刑。他按住破碎的衣襟,仰头朝上方望去,只见阿念取下竹篓,不假思索坐了进去,也顺着山沟滑下来!“别.……!“裴怀洲瞳孔骤缩,身体不自主地想要避开,却硬生生止住,伸出僵硬的双臂。即将撞上枸橘棘刺的阿念,便扑进了他怀里。裴怀洲闷哼一声,没有后退。怀里的少女环住了他颤抖的肩膊,神情急切:″你没事么?痛不痛?”

怎么可能不痛。

他身上破碎的衣袍,全都变成了鲜红色。碎草屑,泥土,露水,全都嵌进撕裂的伤口,如附骨之疽难以忍受。<1

但裴怀洲头一次抑制住了抓挠呕吐的冲动。他看清了她担忧的表情,也亲眼见到她不顾一切跟着滑落山沟。当他顺着那道坡往上看,姗姗来迟的秦屈站在杜鹃丛间,面容模糊不清。

裴怀洲按住阿念的肩膀。他的手指在抖,呼吸也在抖,身体里那颗血淋淋扑腾的心脏震颤悸动,生出陌生隐秘的愉悦来。“我没事。"他对阿念说着,目光注视着上方的秦屈,“你呢?有没有受伤?阿念答了什么,裴怀洲没有听清。

他犹自望着秦屈。

原本口口声声说喜欢秦屈的阿念,今日与他在一起。当他失足滑落,她也追了过来。

一一秦屈始终被丢在后头。

恍惚间旧日光景重现。尚且年少的他递上新写的文章,满心期待容鹤能多看一眼。但那位先生伸出手来,略过他,接走了秦屈呈交的一卷纸。而后,便不再看他。

裴家七郎永远是不被选择的那个。

永远差秦屈一着。

“你怎么就跟着跳下来了呢?"裴怀洲喃喃,因疼痛而鲜红的唇瓣不受控地弯起,“你怎么就不等等秦屈呢?”

是啊,为什么呢?

阿念伏在裴怀洲怀里,右手轻轻握住他滚烫的后颈。算计一个人原来这么简单,他们要争夺她,她便能欺骗他们。喜欢无辜模样的,扮个无辜模样;渴盼胜过挚友的,给些争胜的希望。<2

然后呢?

然后他们能给她什么?

有来有回才算公平。她这么捧场,与他们一起玩这种争来抢去的把戏,若是得来的回报不够份量,怎能就此罢休。

“我忘了。"阿念的手指贴着裴怀洲的脖颈,用力按住瑟缩肌肤,一字一句道,“你下来了,我便跟着下来了。”

要给她足够、足够有用的东西才行。<2

如此,才不枉她涉身其中,与他们共瞠这趟无趣的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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