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态,蹭鼻子上脸了。上回李家的大嫂孟氏跑来打秋风,曹少芳怕得罪人,忍下了,结果这回又来。
她不是来打秋风的,而是听了李三娘的主意,想让张家分点成。理由就是两口子都在如意楼做工,可以搭把力,让豆酱销得更快些。当时马氏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也没有吭声,倒是曹少芳和颜悦色,道:“孟娘子说得是,三娘他们在如意楼帮工,想来也能替我们家美言几句。“只不过这事我做不了主,得让男人回来了再商量商量,过两日我亲自去回话,可行?”
见她的态度和软,孟氏只当她好欺负,摆姿态道:“我那妹夫在如意楼做了好些年,上上下下都打点得好,结识的达官贵人也不少,日后你们家若有需要,只管来寻便是。”
曹少芳连连点头,“那敢情好,多一条人脉,多一条路。”两个妇人你来我往的,唠了许久孟氏才走了,又捎带了物什。送走她后,马氏再好的脾气也憋不住“呸"了一声,骂骂咧咧道:“什么玩意儿,蹭鼻子上脸的东西,还有完没完了!”曹少芳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早就晓得李三娘难缠了,劝说道:“阿娘莫要生气。”
马氏情绪激动,“我能不生气吗,一回两回的来,这回更荒唐,居然想骑到头上分利了,简直过分!”
她越说越气,口不择言道:“什么妖魔鬼怪的东西,这买卖大不了我们不做了!”
晚些时候待父子回来,听说孟氏来过后,不由得发起愁,他们这才意识到李三娘不是个善茬儿。
一家子六神无主,全都拿不定主意应付。纵使先前退让,但一退再退,非但没有让对方存善念,反倒是骑到头上了。平时曹少芳挺精明的,张大郎看向她,焦虑道:“二娘可有主意?”曹少芳:“你们不是劝我忍让吗,除了忍让还能怎地?”张大郎无语。
马氏被气坏了,曹少芳心疼她的不易,辛辛苦苦做豆酱,却被人欺负到这般田地,遂说道:
“阿娘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划算。这事儿啊,你们就别管了,等过两天赶集,我亲自走一趟李家。”
马氏担忧道:“可是……
曹少芳自信道:“恶人还需恶人磨,到时候他们就晓得我曹二娘的厉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她,露出狐疑的表情。张大郎道:“二娘莫不是去大吵一架?”
曹少芳没好气道:“我去吵什么,就是去跟他们谈,保管让他们服服帖帖老老实实。”
三人半信半疑,但见她信誓旦旦,全都不好再多说什么。到了萍禄乡赶集那天,马氏想跟着去,怕儿媳妇惹恼了李家人挨打。曹少芳哭笑不得,说她一人就是千军万马,李家人不敢拿她怎么样。到了草市,曹少芳直接去了李家的铺子。当时他家的生意还不错,有好几个村民在挑锅碗等物。
曹少芳在门口站了会儿,没见到孟氏,又去隔壁铺子看了看。据她所知,隔壁铺子是李三娘两口子买来租赁的,要花四十来贯呢,想来他们在如意楼赚了不少钱。
这会儿李家人来人往,她也不坏他家的生意,背着采买的背篓先去买点物什。
老二喜欢吃二面黄,也就是烙豆腐,曹少芳去买了一坨豆腐。老三喜欢吃米糕,她又给孩子们买了好几个米糕。
马氏要针线和素绢,曹少芳又去杂货铺买了针线和半匹素绢。折返到李家铺子时,里头没有客人,恰巧孟氏也在。李大郎照看前头的铺子,孟氏把曹少芳引到后头的小院说话。曹少芳羡慕地打量商铺构造,既能开档口,又能住好几口人,真是不错。孟氏当她来妥协了,对她的态度仍旧是高姿态。曹少芳倒也不跟她计较,只坐到矮凳上,开门见山道:“我们家商量好了,以后的豆酱只怕卖不出去了。”
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孟氏不由得愣了愣,诧异道:“曹娘子说什么?”曹少芳严肃道:“下回如意楼的鲁郎君来采买,豆酱不卖给他了,如意楼的大生意,我曹二娘做不起。”
听她绵里藏针,孟氏的脸冷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曹少芳淡淡道:“听说隔壁铺子是三娘买来租赁的,想来这些年他们在如意楼也挣下不少银子。
“那邱郎君很有一番本事,在如意楼做堂倌忒有体面。我曹二娘不过是做小本买卖,这样的大佛可招惹不起。
“话又说回来,我们张家手里有十几亩田地,不靠豆酱买卖也能糊口。二娘两口子也有商铺租赁,想来不在如意楼帮工也有本事养家。“我想通了,做那豆酱也赚不了几个钱,反倒把我婆母给累坏了。待下回鲁郎君下乡来采买,我便告诉他,张家的豆酱不卖了,要提价。“三娘两口子在如意楼帮工,想来鲁郎君也认识他们。她想来分利,我们就得提价卖才不会吃亏,若鲁郎君不愿意提价,就自个儿去问问三娘的意思。“孟娘子不是说过吗,妹夫在如意楼做堂倌忒有本事,想来如意楼会看在他的面上提价才是,这样大家都得利,不是挺好吗?”一番话连敲带打,刺得孟氏的脸一青一白,愠恼道:“曹娘子莫要欺人太甚!″
曹少芳无辜道:“我如何欺人了?"又道,“反正把价提上去让如意楼出,怎么就欺负人了?”
孟氏瞪着她,眼皮子狂跳。
曹少芳和颜悦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