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前进
“前辈，乞丐醒了。”
早在有人靠近这里的时候，祁川就已经察觉，将体内灵力歇了下去。他每天都在积攒灵力、调理身体,到关键时候才不会束手无策。如果说本体的灵力是一片汪洋大海，纸人的灵力是枯竭的沙漠，那么开启灵窍以后,他每天都能从大海中汲取一点灵力存进来，与日俱增。“知道了。“祁川隔门应道。
乞丐终究只是凡人，当时虽然被保护得很好，但终究还是被战斗波及。燕石给他堆了很多丹药，都只是吊着一口气,还是祁川苏醒以后去看了他一眼，这才真正把乞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出门以前看了一眼巡儿的方向。
从很久以前，他想自己暗中返回燕临山开始，巡儿就不会给他单独开一间房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每天坐在一眼就能看到她的地方调息,时常能感觉到徒儿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久久停留。
今日巡儿起得格外晚了，呼吸很是平稳，连身都不曾翻一下。魔云也很反常，平日里打坐的时候总要出来蹦鞑两下，偏偏昨夜安安静静的，总让祁川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倒是也没有期待魔云出来折腾他的意思，只是一直安安静静的，不免叫人担心,她会不会憋着坏，等他放松了警惕再忽然跳出来打得人措手不及。祁川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解释,不由得舒展了眉头。他步伐很轻，离开时无声地合上了门。
这段时日里，也算是辛苦她了。
燕石在外面耐心地等着，等到祁川出来以后，才一板一眼地将乞丐的情况告诉他。
那乞丐依旧神志不清，醒来的时候只知道一个劲地说着什么天啊天的，问什么也问不出来，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被惹得烦了，他还凶人，硬把莫从忧的胳膊咬了一大口牙印。莫从忧自己大大咧咧地无所谓，燕石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下手也重了许多。祁川见到乞丐的时候，他正抓着一整只鸡啃。莫从忧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向两人解释：“他原是饿了，吃了点东西便不闹了。”
那乞丐满脸黔黑，蓬头垢面，不到一会儿那只鸡就露出一半骨架。祁川从燕石的肩膀上飞下来，在桌子上站稳。他手中一道灵力化作银丝，瞬间缠住了乞丐的手腕，然后闭上眼睛悬丝诊脉。
乞丐正吃到一半忽然一只手动不了，生气得就要发疯，不料细细的一根银丝竞然止住了他全部动作，令他的身体分毫都动弹不得。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乞丐的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傻笑了一声。本来正常了许多的乞丐又似乎失了神智，笑得眼睛全部眯了起来，口中像冒出一段诅咒一样，发出一段难听的声音。“你、祭天……要祭天……天…”
另外两人不知为何，突然脊背发凉，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攥住了他们的呼吸，让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明明只是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此刻却给了他们很恐怖的感觉。祁川的手指搭在银丝上，丝毫不为所动。
灵师的碎片在本能的保护着这个人，察觉到旁人的灵力逼进乞丐的经脉，会无意识地进行抵抗。
祁川缓缓道：“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不过受到了些许刺激，意识时有错乱也是正常……
他忽然安静下来，头轻轻一侧。
一道熟悉的灵力如萤火般忽隐忽现，在沉默的寂静中闪烁了一下。萤火汇聚起来，也能成为漫天星辰。
他的指尖停顿了片刻，在此刻听到了某种召唤。凡人未开灵境，祁川却忽然有触碰到未知灵境的感觉。古老的呼唤从他身后响起，祁川回头望去，眼前没有屋舍四壁，只有一片黄沙。
已故的灵师行走在黄沙中，萧条的背影在一块被掩埋的石碑下停驻。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拂去石碑上的黄沙，渐渐显露出来一个神秘的古文字。祁川虽然不认识古文字，但这个字，凡是人族应当都认识。这是三界母神第一个孩子的名讳，也是世间诞生的第一个人族，叫“泱”。泱虽是人族，但神力通天，以人族之身获得了神身，被称为人族的祖神。作为人族之祖，他的名字经过不断演变，最终保留形体，如今仍然能被大部分人认出。
祁川看着灵师将黄沙拂去，双手合十口中悼诵了一句。祁川不由得屏息，虽然这并不会让他听得更清楚一些。灵师却忽然回头，脸上却不似以往的样子，而是模模糊糊露出半张陌生又威严的面孔。
他似乎很意外能在这里见到祁川，眼皮轻轻掀起来，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川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灵师，还是那位祖神。也不知道这片残破的灵境，是否给人族留下什么指示。
他沉思了片刻，声音平缓道：“前辈有何指教。”那人的面孔在两张脸之间不断扭曲，但是他好像知道来人是谁，在端详了片刻后问他：“替身？”
祁川微愣。
“是的。”他没有否认，“晚辈遇到了些小麻烦。”“的确只是小麻烦。“那人点了点头，“看来她对你还不错。”神秘人口中的“她”，祁川想来没有第二个人。他嘴角不由得苦笑一下，如果这样还叫不错的话，他不知道要不要感恩戴德谢谢魔云手下留情。“是吗。“祁川叹息一声，“愧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