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有些疲惫,并无大碍。这才舒了口气,柔声道:“回来就好!阿砚一直在等你。”冯妙莲滞涩的目光与穆砚相接一一她有无数的话想要哭诉。可她瞥了眼母亲和弟弟,生生忍了下来,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带着后怕的微颤:“还好你没事!”
穆砚看出她的反常,知道大概是昨天的事吓到她了,赶紧走近两步,温声道:“我当然没事!"顿了顿,意有所指,“外面也没事了。”常氏何等聪慧,闻言,联想近日京中种种异常,心里大体有数。她知道女儿有话要对穆砚讲,赶紧起身,借口道:“你们说话,我去庖厨看看,给那两位的姜汤炖好没。”说着,抱起冯夙,带着婢女悄然退了出去,将这一方天地留给两个孩子。
屋内只剩二人,冯妙莲紧绷的肩颈才微微松弛下来。她一把拉过穆砚,就开始控诉:“昨夜,不知哪里来的歹人要刺杀我们。许多将士死在了我们面前……白天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后怕,“姑母回来,却像没事人似的。地上的血还没干哪,她却与我们有说有笑,还说要来家里做客……砚台,我心里难受得很。”穆砚拉着她坐下,没有急着安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知道她此时需要的不止是劝解,还有倾听。
她不自觉地握住穆砚的手,“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跟着姑母走,连害怕都是稀里糊涂的!”
穆砚心里疼得要死。天知道,今早他收到小皇帝车队被伏击的消息时,有多担心!
她的手心冰凉,他怎么捂也不暖和。他赶紧一扯胸甲,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胸口的衣襟里。
“昨夜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刚收到消息时,我恨不能快马加鞭去找你。结果来送信的人说刺客已全部被擒,你也安然无恙,我这才松了口气。”他顿了顿,眼眸垂下,不知在思索什么,半晌才低声道:“这次是我想岔了。以为将你托给我大哥就没事。却忘了一-他忙起来,哪里顾得上你?下次,我定然紧紧跟在你身边,不叫你害怕!”
还是砚台好哇!冯妙莲重重点头。
“双中官!”
外面忽而响起素雪的声音,刻意提高了音量,好给屋里的人提醒。就听一声不阴不阳地轻咳,“冯贵女可在里间?陛下命奴来看看贵女!”穆砚面色一变,那小皇帝怎么跟浆糊似的,上哪儿都要黏着二囡?冯妙莲“咦"了一声一一她在自己家里,要他来看什么?她知道穆砚不喜欢小皇帝,也不欲双三念为难,于是连推带操地把穆砚拽到里间,自己去开门。
却见双三念亲自捧着一个乌木托盘,其上是一顶漆盏,咧嘴笑道:“陛下特意吩咐奴送姜汤来。昨夜天寒,女郎合该用些。”冯妙莲有些嫌弃地瞥了眼那浑黄的汤汁。她最讨厌姜味儿啦!可为了早点把这位打发走,没办法,她眼一闭,豪迈地干了。双三念不负使命,满意地收了托盘回去交差。冯妙莲擦着唇角回到房里,却见穆砚正斜倚着屏风看她,眼神幽幽的,里面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倒是惦记你。”
哎?冯妙莲一抖,屋子里明明燃着暖炉、熏着香笼,怎么会有股子酸味儿?“那是因为我对他也很好啊!"她反诘,“我对你不好?你不惦记我?”鸡同鸭讲!穆砚抱臂不理她。
还有,“你身上什么味道?"她吸着鼻子凑近嗅了嗅,又酸又臭。穆砚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一一他昨日杀了人!莫非没处理干净?“咦!"她捂着鼻子嫌弃,“又没洗澡!”穆砚微微舒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道:“还说呢,一办完差就来你家等着,衣服都没得换。”
之后声音愈来愈小,近乎嘟囔:"也不见你心疼!”冯妙莲却狐疑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姑母不是临时起意来的她家吗?
穆砚一怔,太皇太后的那些筹划,自是他哥跟他讲的,却不能对冯妙莲说。他自知失言,正要描补,却听外间忽而闹哄哄的,似有不少人马在外院方向冯妙莲赶紧唤素雪出去打听情况。
不久,素雪回禀说:“府门口来了不少人,都是求见太皇太后的。郎主已奉命去招待了。”
冯妙莲更觉奇怪一一大过年的,都团她家干嘛?姑母最迟明日就回宫了,他们连一天也不能等么?又隐隐觉得此事与昨夜的刺杀有关,却不懂其中关窍,回头就见穆砚正蹙眉沉思。
联想他方才的话,她拽了拽他:“砚台,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告诉我呀!”
“呵,问你家陛下去呀?"穆砚转身,假作不理。“他?就是个闷嘴葫芦!"冯妙莲觑着他的脸色,暗自叫苦一一以前觉得跟小皇帝讲话心累,而今怎么穆砚也开始犯毛病了?还好她最擅长的就是哄人。“再说,我跟他哪有你亲?"她大言不惭地道。这话穆砚爱听。他原也打算给她简单地分析分析的一-二囡在宫里行走,什么都不懂才是害她……
另一厢,太皇太后换了身燕居服,半倚在榻上,与魏大母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她家里覆灭的时候,还没有冯妙莲大,很多都记不清了。难得有个老人陪她谈谈家里旧事--虽则这些事从前也都聊过,可是人么,年龄越往上走,越乐衷于追忆过往。哪怕是冯太后这位